“我呀一觉醒过来,肚子空空就想着找点吃的,突然想起百里逐鹿那家伙说的米其林三星主厨,然后我就去找那个餐厅了,”墨墨的脸上或多或少带了些得意,仿佛为了吃而展开地毯式搜索游遍整个城区是多么值得夸耀的事情,“幸好他的属下主动带路,否则我恐怕得留在那里吃晚餐了!”
她晃了晃手中宝贝似的袋子笑道:“那老头挺好说话的,百里逐鹿似乎也打过招呼了,所以我才能这么容易找到储备粮,哈!”这妮子真的是乐昏头了,难道没有发现不对劲么?
百里逐鹿昨夜才与我们介绍基地,这主厨也不过是随口提起的,可是翌日墨墨便能得到他的属下带路……他怎么知道墨墨一时兴起会去找那主厨?
只有一个可能,就是墨墨被跟踪了。
也可以说,我们所有人的一举一动都在百里逐鹿的掌控之中。
被监视的滋味,可不好。
哪怕是出于对基地的安全考虑,作为被监视的对象,我理智上可以理解,感情上却不能接受——我总觉得,在他温和有礼的外表下,有着我无法想象的企图心。
而这种莫名的感觉,正在通过零零散散的事件一点点被证实。
没多久,萧也回来了。
她穿着宽松的运动服,长发高高束起,露出光洁的额头和纤丽的脖颈,高挑颀长,容貌昳丽,比往日的打扮多了几分青春活力,教我不由眼前一亮。
“我去健身房待了一会儿。”她对着我微微一笑,那笑容在夕阳下仿佛能发光。
就在我看呆的时候,一个深沉的男声在门口响起:“诸位,我在餐厅安排了欢迎宴,请务必赏光。”
——是百里逐鹿。
我见萧的笑意倏然消失,可惜地抿了抿唇,慢慢转过身去,正对上他在半长留海下半露的眼睛——深沉如墨,灿烂如星。
那的确是一双迷人的眼眸,却丝毫打动不了我,一个已经心有所属的女人。
不过,毕竟在他的地盘上,承蒙他的照拂,我们也不好把关系弄僵,我想了想,还真是有点饿,于是便答应了。
我们一行跟着他来到了市中心那座最金碧辉煌的建筑前。
这家酒店的规模很大,容纳百八十人不成问题;侧目见到66续续赶来的人群,我隐隐觉得这场酒席并不是他所说的那么简单。
百里逐鹿招待我们的是一间三百多平米的宴会厅,里面摆了十来张圆桌,只盏茶的功夫便坐得满满当当,只有中间那方空了下来;上头坐了三个人,一个是我们早就见过的孙敬成,那个被喊作“成哥”的男人,一个是体格壮硕,包着纱布但精神还不错的“小强”,另一个留着两撇八字胡的男人,我却没有见过。
“诸位请上座,不要客气。”百里逐鹿的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伸手对我们做了个礼。
墨墨翘着嘴角打量着那一桌放在末世前也称得上丰盛的佳肴,听了他的话,立即拽着我的手臂毫不犹豫地坐上了席位,跺了跺筷子目光炯炯地盯着百里逐鹿,只等他一声令下吩咐开席。
我明显看见他嘴角抽搐了一下,然后掩饰般笑了笑,转脸对着坐在位子上脸色阴沉的孙敬成点点头,温和地问道:“小强的身体还好吧?”
孙敬成嗤笑一声,全然没有对着首领的恭敬,瞥了一眼只剩下一条手臂的兄弟,不冷不热地回道:“死不了。”
百里逐鹿不以为意地笑笑,扬手招过侍立在边上的服务员:“伤员不宜喝酒,把我们这桌的饮料都换成果汁。”
我注意到孙敬成的神色有些奇怪,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却又变回了正常。
——这两人,在打什么哑谜?
我耸了耸肩,目光在身前的菜品上逡巡,却是被盛装菜肴的鲜亮碗碟吸引住了——从色泽纹理来看,这些成套的碗碟都是上好的烧制瓷器,虽然及不上官哥汝钧定的名窑级别,倒也很有几分赏玩的价值——那几只胭脂色的盘子格外好看,有一只正在离我触手可及的地方。
没有心思听百里逐鹿讲了些什么客套话,与墨墨一样期待地等到了他的“开席”指令,我忙不迭想要动筷子去夹那胭脂色盘子里看上去分外诱人的菜品。
只是还没等我的筷子抵上,一只瓷白如玉的手格住了我的手腕,清泠泠的女声淌过耳边,瞬间教我顿住了动作:“且慢。”
“萧?”我顺着力道收回手,疑惑地看去,就见她纤长的睫毛慢条斯理地扇了扇,格住我的手却毫不含糊地将那碟菜与另一碟换了个位置。
“……”我郁闷地咬了咬筷子尖,十分不解。
她瞥了我一眼,夹了一筷子西芹百合到我碗里,悠悠地解释道:“我不喜欢吃那个。”
——就算不喜欢,也没必要换位置吧?这种举动在宴席上可说是很失礼的行为。
……好吧,谁让对象是萧呢?
她就是有一种魅力,任何不妥帖的任性经由她做来,就成了理所当然;而这种淡然的肃穆,在我看来是可爱得紧。
我看了一眼乐颠颠朝着胭脂盘子伸筷子的墨墨,半是好笑半是无奈地吃下了碗里的西芹百合——味道很棒。
还没来得及再尝一些别的,就听“叮当——”一声玻璃打碎的脆响,“小强”怒气冲冲地从位子上站起来,面皮胀得发紫,额头青筋直冒,那双虎目却是瞪着百里逐鹿。
他身边的孙敬成也是脸色铁青,一言不发地攥着杯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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