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一声柔柔的呼唤,让那个伫立镜前的人回了神。
“婉儿。”南宫冽将人拉到身前,抬起手轻轻抚摸钱婉柔顺的黑发。
那是他最爱的女人,也是最懂他的人。
“可是在位傲绝宫的事烦忧?”俪妃心思剔透,一语中的。
“正是。”
“何不请教请教镜姑娘,也省的陛下这般烦心。”
“心如明镜,万事知晓的镜玲珑?”南宫冽大喜之余不免忧心,“镜玲珑行踪飘忽不定,世上难有人找得到她。”
“不难。我们只需修书一封差人送到奚河谷梧桐楼,并奉上白银万两,十日内镜姑娘定有答复,她万不会破了自己的规矩。”
“白银一万两?镜玲珑倒是敢张口,她就不怕解决不了顶上欺君的罪名?!”
“皇上多虑了,断没有这个可能,不然江湖里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也不会饶了她。你看,镜姑娘已经把信送来了。”俪妃将怀中的字条拿了出来,交予南宫冽。
字条很小,小到连一句话都写不下。
所以上面有三个字,也只有三个字。
三个字能说清楚什么?
至少可以告诉别人你的名字。
字条上也有一个名字。
一个让南宫冽和俪妃都为之变色的名字。
他是谁?
二十多年前,江湖上流传,毁红衣灭温柔,方可成为武林至尊。
红衣是两条红绸,剪不断烧不毁。
温柔是一把刀,一把似剑非剑的刀。
再怎么说也只是两件兵器,单单毁了它们肯定当不了天下第一。
可这两件兵器,你只有打倒它们的主人,才能拿到它们,继而才能毁了它们。只要你打倒这两个人,你就是武林至尊,无人不服。
红衣在苍云手上。
温柔呢?
那把刀光温柔如女子的秋波的绝世神兵呢?
无人知晓它在哪里,以及他在哪里。
十八年前,苍云寡不敌众被擒后,那个人和那柄刀就消失了。
他最后一次出现的时候留下一句话——
“红衣出,温柔现。”
所有人都知道,他和苍云势如水火却又惺惺相惜。因为天下间,再也找不出比对方更适合自己的对手。
他们是敌人,也是知己。
可笑吧,最了解你的人竟然是你的敌人。
但世事一直都是如此出人意料。
红衣是苍云的,而苍雪是苍云的亲生女儿。
知道这件事的人寥寥无几,他恰是其中之一。
苍雪这样大的声势,红衣很快就会重出江湖了吧。
那温柔呢?
红衣欲出,温柔何时现?
花娘对这个问题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所以她坐下,靠着窗口。以她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到布衣河的水,布衣桥的人。
已经是二月份了。
春寒料峭,风还是有些冷的,对于一个健康的人来说。
那么一个病人呢?
这有些凛冽的春风会不会要了他的命?
不会。
至少现在不会。
因为他正站在桥上,站在桥上咳嗽。
他咳起来既不带血,也不像风中落叶般全身都在抖动,甚至咳得很轻,就像上火了嗓子不舒服咳的两声。
但是他的五脏六腑很疼,几千上万根针戳刺般的疼。
这疼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脸上风波不兴。
他掩饰的很好。
久病成良医。疼了数十年,他早就习惯了。
也正因为这病,他比常人更忍得了痛,更受得起伤。
他咳嗽的时候引起了一个人的注意。
一个女人,一个靠着窗口的女人的注意。
她是花娘。
不是花娘刻意,而是那个人特别。
很少有人能将白衣穿出高贵,将疼痛升华为高傲。
花娘起了疑心。
然后那人将手放在了腰间,在他咳嗽的时候。
腰间通常是佩戴兵器的地方。
他也不例外。
只是他的兵器很不寻常。
一把长约四尺,似剑非剑的,刀。
这把刀并没有横在腰间,而是竖直的垂了下来,远远看去,就好像是绑在腿上一样。
花娘恍然间明白了,确定、肯定、坚定了自己开始时的怀疑。
刀是温柔。
人是“不吟”柳扶风。
错不了。
他边咳边侧过头,视线的方向刚好是风姿楼。花娘放下了支着的手臂,向他深深的笑了笑。
他应该是认得自己的,因为自己也认得那个人,也算是那个人的挚友。
桥上的人咳完了就走,不做半分停留,像风一样。
他本就是风一样的男子。
江湖风云瞬息万变,有的人成为了难以企及的神话,有的人却只能随时间消失,被黄沙掩埋。
苍雪无疑是神话之一。
一个女子,在这不安乱世之中谋得一席之地已实属不易,何况是她这样称霸一方的女子。
她今年不过二十有二。
柳扶风也不得不赞赏。
即使他也是一个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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