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得几声轻响,碎布与鲜血飞射而出,落在喜堂各处。
几个神机门人躲闪不及,给碎布与鲜血溅上一些,正不欲理会,可身上却忽的涌出一阵痒意,凝神一看,那片血色附在肌肤上,好似生了根,正向外慢慢蔓延。
门外的几条黑蛇也嘶嘶地游走进来,围着一片碎布环绕不去。
哐当哐当几声,几个正在舞剑的神机门人手中长剑纷纷落地。只见他们咬牙站在原处,额上青筋暴起,汗大如豆,似在苦苦隐忍着。
这情形太过诡异,钱算一剑抵在洪绡喉咙,沉声问道:“你干了什么?”
洪绡默然环顾四周,遭受厄难的神机门人共有七人,除却先前冲上来的四人,站得远一些的人里仅有三人躲闪不及,给溅射的血珠碎布击中。
钱算提高声音,怒问道:“快说,你干了什么?”
洪绡眼前一阵恍惚,轻声道:“若士必怒,流血五步,天下缟素。”
钱算皱紧了眉头,这是《战国策》中的一句,此时洪绡说出,却不知何意。他将剑尖挺进几分,光滑的喉间亦渐渐凝出一滴血珠。
这时候,一直在洪绡身后默默不语的新娘突然出声,道:“是天下缟素!以药草染出如雪白衣,一沾血,便成了以命搏命的剧毒,一丈红竟然当真将这毒制出来了!”
洪绡只道她是惊奇,虽然喉间刺痛,却也哑着嗓子道:“自你走后,一丈红将自己锁在屋里整整三个月,终于染出了这件衣裳。只是终究无法染出白色来,因而改作了青色。”
洪绡特意穿上了这件一丈红亲手染制的衣裳来拜访这场亲事,便是想要让一丈红也一道陪着葵娘出嫁。也幸得这衣裳并非白色,否则穿来参加喜事便有不妥了。
没想到却遭遇这般变故,这件衣裳也毁了。
钱算喝道:“将解药交出来!”
洪绡苦笑:“这是以命搏命的剧毒,怎会有解药。”
钱算不信,长剑又使力一分,一滴血珠便沿着洪绡的颈子滑落进衣裳里。
他还需要洪绡交出解药,因此并没有打算当真刺死她。故而长剑一松,任由洪绡低低咳嗽。
钱算道:“将解药交出来,我留你不死。”
洪绡匀了气,又咳了两声,声音沙哑着道:“我没有解药。”
钱算横剑架向她的脖子,怒道:“你再冥顽不灵,我便立时杀了你!你当真以为我神机门百年基业,会对这旁门左道的毒束手无策吗?”
洪绡笑道:“神机门有的是法子,自然无需我这将死之人胡乱支招了。”
洪绡一面说,一面指了指自己的脖子,只见一片赤红之色已经逐渐自衣领之下蔓延而上。洪绡又道:“这是以命搏命的法子,他们死了,我也要死。”
钱算怒极反笑,牙咬得咯咯作响,恨声道:“好,很好,你既然没有解药,那就去死吧。”
新娘眼中露出一丝讶色,伸手攀住洪绡的肩头,道:“洪姐姐,把解药交给他们吧。你若是死了,那东西岂不是要被一丈红独吞了吗?”
洪绡不解,问道:“那件东西?”
新娘道:“不要瞒着我了,一丈红姐姐从前和我说过,要我与她同去神机门偷一样东西,得手之后我们三人行走江湖便再无敌手。可我轻功不及你,又不似她一般毒功了得,倘若事发,必然无法自保,因而我拒绝了。那时候她便对我不满,幸亏洪姐姐及时进屋,才令我逃脱一劫。后来我怕她灭口,便趁着你们聊天的当口连夜逃了。”
洪绡蹙眉道:“一丈红只对制毒使毒感兴趣,那神机门又不精此道,只有几手粗浅的驱蛇之法,怎会令一丈红动心。”
新娘道:“你这般维护于她,不也被她用这样恶毒的法子给害了吗?以命搏命?她手里的致命毒药要多少有多少,伤敌而不自损,又怎么需要以命搏命。”
洪绡的眉头越纠越紧,她已经察觉出葵娘的怪异。当初一丈红曾经说过,这样的毒药听来有趣,实用性却不强。倘若敌人先一步洞察这毒药,只需将穿着这件毒衣的人弄伤,仔细些不染到血,便能令对方受尽折磨而死。
因而一丈红单做出这一件衣裳,原本打算做出来便毁了,却是洪绡提出不如将这衣裳给自己做个留念。一丈红临走了还千叮呤万嘱咐,将这件衣裳用布匹牢牢裹住,轻易不得取出。她始终担心洪绡什么时候不小心,给这件衣裳害死。
葵娘却并不打算就此罢休,继续道:“你的轻功,哪怕是再带上一个人,也绝非难事。一丈红的毒,能无声无息地解决掉所有守卫。你们两人在神机门里大闹一番,全身而退,却累得我多年来受到质疑,躲躲藏藏。到如今,你还要假惺惺地做出一副姐妹相护的正直模样吗?神偷——雪上飞鸿。”
听得最后几个字,喜堂上下,不论是朝堂之人,还是神机门人,尽皆露出惊诧之色。
钱算的面色更加难看,冷笑道:“原来是‘名满天下’的神偷,我倒是眼拙了。既然这样,那你也跟我们走一趟吧。”他“名满天下”四个字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尽是嘲讽之意。
洪绡笑道:“若神机门能将这毒解掉,我跟你走也不赖。”
话音未落,只听得一声惨呼,一名神机门人双手扼住自己的脖子,面色铁青地摔倒在地,浑身抽搐了一阵之后,便再无气息。
余下几人亦是同样的情状,接连倒下。
眼见着堂中的神机门人只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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