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性格还是那么好,你还是那么乐观开朗,真是羡慕!”她对我笑着赞叹。
我也笑着回应。如果她知道我是怎么成长的,知道我“乐观开朗”的背后都有些什么,会不会自信多了呢?
不是因为爱情,但我一直在想这个女孩,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要是暧昧(或者仅仅是友善)的目光碰上了敏感又特别荒凉压抑的心灵,是一件多么危险多么可怕的事。
第三章 目光如此暧昧(2)
如果说我以往碰到的那些“爱”都是朦胧的飘渺的不可触的敏感、误会和想象,那么接下来的就是明确的,有字有据的。
他先告诉了我,告诉我说:我喜欢你。然后才开始投射那些无数的暧昧的目光,比较明朗的暧昧的目光,每一次我一回头肯定会碰到那一束目光,无论在什么地方,只要出现我们我就能碰到那束目光。我相信,我回应的也是这样的目光,我能透过我的心看到自己那样的目光。直到我们初三毕业,直到现在,我还能想起记得那样的目光,当时让我心动又害怕还恐慌的目光。
他的目光持续了一年多,接着有了举动:邀请我约会。还有好多的信,最后那一封触目惊心地写着:我一直想告诉你——我爱你!
这封信彻底消灭了我们的暧昧。
同时,我又碰到了另一个他的目光,起初他没说话,只有目光,暧昧的目光,比较暧昧的目光,燃烧着的暧昧的目光,让我想找个地方藏起来的目光,让我希望找到一堵铜墙铁壁把它回挡住的目光。这一道暧昧的目光持续了将近三年,他终于也忍不住用了文字。
同样的,文字一出现,暧昧马上消失。
还有一道尤其暧昧的目光,来自长辈的。我在那里看到了温煦,鼓励和神秘。对,是永远神秘的目光,永远没有语言没有文字没有动作的目光。
我想,许多时候,是不是为了得到永远,人们才只用暧昧的目光,而绝不动用语言、文字和动作?是不是许多时候,人们焦虑地等待暧昧的目光变成语言、文字或者动作,只是为了接受或者拒绝的那一刻的到来?而我们是既渴望快刀斩乱麻,又憧憬永远的动物,所以暧昧永远危险地存在。
暧昧的衍生能力太强了,抵触着暧昧又贪恋暧昧应该是并存于每个人的心里的吧。
于是,我常常研究人们的目光。上帝很坏,他把那两颗珠子安到了人的脸上,从此世界就变得复杂,微妙,神秘,高深莫测。这两颗珠子才是他对亚当和夏娃的最大赏赐和最大惩罚。我感觉到了那种赏赐和惩罚,如同在天堂饮下了他赏赐的琼浆,又在地狱喝下了鸩羽浸就的毒酒。在高中以前,我只对它疑惑,被它**,高中以后,我就被它浸淫销蚀直至化为虚无。
也许是我那时候对那些目光有了过多的体会和思考。我学会了躲避某种目光,来自异性的目光。
目光至于同性,是神圣、温暖而安全的光芒。对于异性就不一样了,就永远脱不了暧昧的干系。当时人们是这么看的,也是这么评价的。我也这么以为的。
性质不同,目光的品质也就不同。
在刚切入的时候,哪怕偶然的一瞥,那些异性的目光仿佛就有了别样的滋味,就有了“欲”,有了令人不安的“欲”。在我的概念里,目光必先有纯粹“神”的交汇,才有“神”“欲”并存的交融。这样的境界我从来不能成功地从异性那里取得,所以我逃避那个令我不安的有着暧昧的“欲”的世界,从不移步地留在一个我认为是安全的地方。
很不幸的是,与那些目光相关的一些“欲”的画面总被我碰到,或者说我总能留意到。
自小我就过多地见到那些穿着开裆裤的小男孩,光着身子往小河或池塘里跳的小男孩,过多地从身边那些男生的嘴里听到龌龊或者下流的言语。看见总是喜欢蹲在地上或长凳上干活、吃饭的清晰地凸显着鼓鼓囊囊的私部的男人,看着邻村那个据说是很有知识的被批斗傻了的疯子,他总是把手伸进破着两个大洞的裤裆里玩弄着,一边笑嘻嘻地从我们村边走过。我们周围充斥着嚷嚷着那个部位的脏话,人们津津乐道的是自己最鄙夷又最感兴趣的**案件,因为无论哪个地方张贴得最多的就是这样的犯罪行为。更不幸的是,我亲眼目睹过当街冲着我走过来的那个斜视的男人,他握着他那挺着的黑黑的**,径直朝我走来。我目睹了在公园里悠然地公开玩耍自己私部的男人……
那个时代似乎处处都有露阴癖,处处都是**犯,所有的人都在骂粗口,不知是人性的丑陋还是人性被过度压抑的结果。当年我没有那个能力去探讨这些问题,也不愿意探讨,因为那是肮脏,是罪恶。我只是对男性**有天然的反感和厌恶,似乎它是社会一切罪恶的根源。
由于厌恶那个“丑物”,所以躲避他们。因为她们没有“丑物”,所以接纳她们。
我,是这样吗?
我躲避那些异性的目光就因为那里有“欲”和“恶”?留在同性世界是因为那里只有“纯洁”?
因为这样的观念我就对那些目光发生了误解,我的同学因此产生了臆想和罪恶感,整个社会因此充满着奇思怪想、流言蜚语和悲剧?
如果同性恋和异性恋一样被重视并处于同等地位,是不是就不一样呢?
……
我至今不明确。我只知道,我追求“神圣”和“纯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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