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不知,这柳秀才最不愿看见的就是这潘公子,当即面红脖子粗的大声争辩:“呵,空凭着一张口便能定人是非不成,我不服,有本事就让这姓云的小子跟我来一场比斗。”
“比斗?若你输了,便如何?”此时,另一人却插了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子威压。众人四顾找寻,却怎么也找不到说话之人。
“这位兄台。”纪湛抬起头看着不远处小楼二层依靠着的紫衣男子,拱了拱手,对方不甚在意的挥手,继续说道。
“柳秀才,若你输了,便如何?”
“我若是输了,那就……”
“那你就别想在洵州地界再卖出去一张画!”纪湛的话咄咄逼人,逼得柳秀才脸时红时白,讷讷说不出什么来。
“那便开始吧,嗯,今日池子里的荷花开的还凑活看,就以荷为题罢。”楼上的男人拍了拍手,立刻下来几个褐衣壮仆抬上两张红木大桌,又并上两位伶俐的侍女素手摆上各种文房,连一应色泽的颜料都备在一边。
“大哥,你是知道我的,是不是。”云融走到桌边,抬头看着纪湛,“我的画不比任何人差。”
“大哥自然是知道,”刚才还怒发冲冠的纪湛看着这和软的笑容,心里一下子沉淀下来,“小融,是最好的。”
无论是画,还是你,都是最好的。
摆手让侍女到一旁去,纪湛挽了袖子,亲手给云融磨墨。看着上好的墨块在一层清水中一圈一圈绽开清雅的烟色,云融偏头想了想,选了一枝较粗的笔,也没挑颜料,径直蘸了墨汁便开始下笔,手中龙蛇飞动,行云流水。
此刻两张画桌外围已是围了一圈儿的文人士子,连知州大人都凑起了热闹,却并没有叫人搬把椅子过来,反倒是垂拱侧立,时不时看向楼上。
楼上那男子噙着莫名笑意,饶有意趣的看着楼下的比斗。
云融自由写意一片轻松,反观对面的柳秀才,满头大汗,手也哆哆嗦嗦的,好在他一口气灌了一壶酒,总算是稳了下来,也开始运笔如飞。只见他将好几色的颜料备在一旁,又摆了一溜的各式画笔,换来换去的好不辛苦。
“纪兄,纪兄。”纪湛正满心满眼柔情蜜意的看着自家小人儿换了一点妃色点在笔尖,身后衣角被人拉扯着,不耐烦的回头。
“你家这小兄弟…就用这一支笔啊。”是那刚才为他出头的潘公子,他们虽然看见过云融惊艳的画作,却从未见过云融作画的动作。“我们都知道云贤弟的画功了得,可也别太……”轻敌了吧。
这荷花自古便是作画的寻常题材,“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一派君子端方。画荷花的人多,脱颖而出便愈发不易,而且荷花有阔叶也有细蕊,潘公子想不通云融如何能只用一根粗若拇指的笔来描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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