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个音节后,颜芗微启朱唇,声音婉转空灵地唱道:
“辛苦最怜天上月。一昔如环,昔昔都成玦。若似月轮终皎洁,不辞冰雪为卿热。”
“无那尘缘容易绝。燕子依然,软踏帘钩说。唱罢秋坟愁未歇,春丛认取双栖蝶。”(选自纳兰性德《蝶恋花辛苦最怜天上月》)
一开嗓便让人忍不住先听下去,声音忽而高远,忽而低悠,低到将要无声之时,又忽然一个起调,让人的心境也随其变化。唱完了一遍,中间一段古筝的伴奏过后,又重复了一遍。
这次的调子与第一次有些许不同,少了些空灵,又多了些哀婉,唱到最后声音渐渐轻了,琴声也渐轻,直到最后消散。
一曲结束,人们都听得意犹未尽,直呼“再来一曲”,颜芗本就是准备了几首,便也不推脱,又开始唱起来。
琴声悠悠,歌声渺渺。下午正是犯困的时候,景追昨天一晚没睡,此时困意来袭,他招架不住,又随便惯了,就直接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他是被人吵醒的,一睁眼,便见茶馆内很是热闹,外面天已经黑了,拉来二毛一问,才知道此时已是戌时,自己竟睡了两个时辰了。
“你们怎么都不叫醒我?”
二毛道:“原本是想叫的,正好鸢荭下来了,她说你一晚上没睡,叫我们不要打扰你。”
景追无奈笑笑,便上楼去找鸢荭。
“我来完成今天的任务了。”景追看着累趴在桌子上的鸢荭笑道。
鸢荭起身道:“来吧,你把这里每一个茶的杂交种类说一遍就行。”
景追从过道处走过,一边指着一株茶一边道:“这一片,是梅龙茶和化佛茶的结合;这是午子仙毫和仙居碧青,就是我今天喝的那个;这是汉水银梭和天目青顶;这是双井绿和湘波绿……”
待景追将茶的名字一一道出后,鸢荭颔首:“不错,我果然没看错你。你现在可以去休息了。”
景追道:“我还有一个问题。”
鸢荭看着他让他继续。
“一共有六大茶类,为何你只培育了绿茶一种,若是能将不同的茶类杂交,说不定会有什么新的进展。”景追道出自己的疑惑。
鸢荭却淡淡道:“没什么原因,自己偏爱绿茶罢了。”
景追见她不想说,便也不再问,转身欲要离开,鸢荭又道;“以后每天都别忘了叫我起床。”
“好。”
景追走到自己房间门前,刚一打开门,蓦地闻到一股血腥之气,“谁?”
刚说完便被人拉到一旁蹲下,那人一手揽着他的肩,一手捂住他的嘴,“别说话。”
苍溟?
他松开了手,景追转头看他,压着声音问:“怎么了?”
“等会儿再解释。”苍溟把松开的手放到他腰上,带着他躲到更加幽暗的角落里。
静静等待了一会儿,苍溟才道:“好了。”
景追站起身问他:“你受伤了?”这么浓的血腥味儿,也不知道流了多少血。
“一点小伤。”苍溟也站起来,景追这才看清,他的嘴唇发白,明显是失血过多的缘故。
景追蹙眉:“过来我看看。”
苍溟站在原地没有动,景追只好自己走过去。
即使苍溟穿着红质黑章的锦袍,伤口依旧不难找,因为受伤的地方衣服被划开,露出血淋淋的伤口。
那是一道刀伤,从肩胛骨处一直划到腰部,伤口极深,已隐约可见白骨森森。
景追刚一看到,便倒吸了一口凉气,“你想死吗?还不赶紧去处理。”
“你先陪我聊会儿天。”苍溟说出这么一句话。
景追苦笑不得:“我怕聊着聊着,你就成了手脚冰凉的尸体了。”
苍溟想了想,又说:“那我去处理伤口,一会儿回来。”
景追但笑不语。
苍溟还是从窗口跳出去的,景追蓦地想起,他刚才应该是在躲什么人,是把他伤了的人吧。那他现在这样出去不会再遇到危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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