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那丝烛光浇了个通透:孙家对此筹谋已久,审理此案的,自县令到知府,皆已教他买通,更莫提,这知府家与他孙家尚还牵亲带故!
难道,陶景言此回果真是难逃这牢狱之灾?
季筠绝不甘心!无论如何,就算上京告御状,他也决不能让阿言蹲大牢,更不能教他受流放之苦!哼,想他孙家所以敢明目张胆陷害人,多少还不是因了有个知府亲戚么?这般看来,若是陶景言也有个做官的亲戚,就好了……然可惜,问遍了周围,也无人知晓那么回事。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经了诸人半夜的回思,徐伯终于想起一事:陶家或着实没甚做官的亲戚,然而,他季家倒是有那么个!只是关系远了些,是姻亲!
那应是季筠的一位姑婆,当年远嫁,夫家乃书香门第,子孙中不乏中第入仕者,至当下,已有为京官者,想来若肯出手相助,当下之难自能迎刃而解!
季筠决定了,他要上京,求那位素未谋面的姑婆和当了大官的表兄,救夫!
入京
京城的点心铺真是多啊,星罗棋布,鳞次栉比,且种类较之顾城也多出了不知多少倍!季筠一步三挪走在街上,狠狠心将眼闭上罢了罢了,眼不见心不痒!然而,那股甜甜香香的味道还是在往鼻子里钻!
哎,实在忍不得了,就一回,就这一回!一咬牙,手向包袱里探去,然而,抠了半日,一个铜板也没抠出来,倒是触到了一个木头物事,阿言!脑中倏忽一念闪过,急将手抽了出来,狠很抽了自己一嘴巴,又掏出那个小木人:阿言,我错了,我再不嘴馋了!你等着,我这就去找姑婆和大表兄救你!
说来还是徐伯有远见,就知季公子一人上京必然难管住嘴,然而众人好容易筹措出的那点盘缠,实是捉襟见肘、浪费不得!思来忖去,终是狠下心专雇了辆马车一路将他送到京城,省时省力,又能防他一路胡乱花钱。
只是京城又是何等繁华之地?徐伯忖着,怕他耗子掉进米缸里,不亦乐乎还致误事,遂又出一策:将钱袋替他缝在包袱底,如此一可防盗,二来,又能防他脑热时乱花!且千叮咛万嘱咐,教他想买零嘴时就想想还在狱中受苦的老爷!季筠自然满口答应,还教人刻了个小木人压在钱袋上,就当做是陶景言,这般一旦自己嘴馋忍不住伸手,即便能冲破重重阻碍,先碰到的也会是这个拦路木人,自然就即刻会想起徐伯的叮嘱和此来的目的,那馋瘾便也烟消云散了!
而今日,也幸是靠了这小木人,季筠才能平安走出那诱惑横飞之地。站在街口回一回首,望着那不计其数迎风卷扬的彩幡旗帜,心内一股气壮山河的豪气袅然升起如此大坎都跨过来了,前方便是大道通天,还怕甚的大事不能成?季筠觉着,眼下即便是面前再多出一座糕山糖岭,他也能眼不眨心不跳的翻过去!就是,千万莫再教他走回头路了,否则低头瞧了眼那条布满红痕的右臂:哎,没地方掐了,再走下去,就得换左手了……
刑部郭侍郎的府邸,季筠并未费太多周张便打听到,在城北府院街!也就是……季筠站在两排高宅大院的中间,一个个数着大门,到八抬头,然而……匾额上两个烫金大字高府!数错了?拨拉着手指又数一遍,还是高府啊,那……难道是……入赘?
拉个路人问过,其人却是一脸茫然,季筠顿生不安,戳起手指:“郭侍郎,是搬家了么?”可千万别是出京了啊!
路人恍然:“你问郭侍郎家啊,不就在后面么?”言间指了指他背后。
季筠一怔,转身:果是!背面左数第八家!然而,这又不能怪他,方才指路的人又未说是面向东站的左面还是面向西站的左面,更何况自己也分不清东西他这一路都是数街数门数过来的……
心中一喜,转身拱手:“多谢!”一顿,又挠挠头,“只是这位大哥,下回与人指路,就莫酝酿甚底说辞了,我们外乡人不计较这些。须知您方才那一顿,可将我惊了一大跳,还以为扑空了呢!”
路人眼一瞪,胡子都教鼻风吹得上下抖:“你方才提到郭府了么?你说了半日伸冤诉苦,甚底姑婆表兄阿言……”教人险些以为遇到了讨饭的!
季筠抽了抽鼻子,有些委屈:人家不是心急么,再说这上千里路走过来,就没得着过个诉苦的机会,这不好容易遇上个能说话的人,一肚子苦水可不得乘机倒一倒?却还遭人数落,哎,京城的人,果是名不虚传脾气那叫一个爆!
叩响大门,季筠满怀企盼等来了门缝里一张老态龙钟的脸,听闻是寻亲,老汉脸上显是添了几丝意味,教他稍待,便入内去了。季筠想他是去通禀,也就安心等着,却岂料老汉转回后,道是老爷不在府中,又道女眷不宜见客,便要将他打发走。季筠忙问老爷何时回府,老汉答曰不知,便再不容他多话关上了大门。
季筠一时未尝能回神,呆呆立在门口,似教一盆冷水自头浇到了脚底:这是何意?不想认他这个穷亲戚?然而认不了这门亲就救不了阿言啊!这可如何是好呢?
不甘心!再一回捶响大门,出来的还是那老汉,见是他倒未尝恼怒,只是司空见惯般挥了挥手,便关门去了。之后,任他再如何捶打,门里皆是死一般的悄寂,再无回应。
季筠绝望了,转身走开两步,怀里忽落下一物,低头,是个黄布袋乃是方才老汉塞进他怀中的。忙捡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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