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出入天子寝殿的次数愈发频繁,谁都知道,胥帝此番,怕是熬不过冬天了罢,萧冶一日大半时间不在相府,回府时已是二更天,何玄伊睡下了,萧冶亦没吵醒老男人,轻手轻脚上榻将人揽在怀里,指尖穿过男人的漆黑柔软的发丝,大抵是到了冬季,何玄伊比往日更为嗜睡了起来,被萧冶既亲又抚竟也没有醒来,不过呓语了几句,便本能地向热源靠去了,微红的鼻尖抵在萧冶胸前,不知为何,萧冶竟仿佛透过此景,瞧见了数十年后的何玄伊,想必亦是这般无害人之心,老老实实地红脸唤他
天气渐渐看好︵看的♂带v「就来就≦要*耽美★网凉了下来,不过几日光景,便有鹅毛般的雪花伊始飘落,落于光秃秃的裸露枝干,为院内的青石板覆上一层银装,池内的锦鲤仍在游着,大缸内的水却是结了冰,将藏于其中的睡荷枯枝封于其中,皇城的冬,是这般漫长又难捱,却抵不过柳意环内心的冷意,如花般年岁的女子,心中大抵都藏着一位良人,除却自己,谁亦不知,萧冶这般的出身与样貌,只一眼便驻进柳意环心里,并无奇怪,原期冀着不求如胶似漆,却也是琴瑟和鸣,谁知竟是嫁入相府后,除却回门那日便只远远瞧过一面她的夫君,她欲相伴一生的人
偌大的相府,消息却是传的飞快,少爷为后院一名劈柴下人大动肝火之事,很快便传至了柳意环耳中,厢房中,炭火烧的极旺,暖洋洋地叫人忘记窗外呼啸的风雪,柳意环听着陪嫁丫鬟从别处打探的消息,面无异色,掌心内的指甲却是要陷进肉里一般,但都抵不得她心中求而不得的苦楚
“听下人们说,萧少爷还将那人关在了东厢后排的厢房中,派人专门看守,小姐……小姐……”
小玉唤了几声,柳意环方才回过神来,摆了摆手叫她下去,思绪却是飘远,她精通琴棋书画,女红在亦是京城亦是独占鳌头,却没成想,竟输给了一个男人,她倒要亲自去瞧一瞧,这个令萧冶兴师动众的男人究竟有什幺好
萧冶虽限制着何玄伊的行动,却没亏待,房内的炭火烧的火红,隔绝了窗外呼啸的风雪,生怕老男人再次逃了,派了两名家丁守着,柳意环身着桃红披风,明艳动人,由小玉撑着纸伞,施施然来到关押何玄伊的厢房前,开口欲见何玄伊
“夫人,少爷有过吩咐,除了少爷,谁都不能见何公子……”,两名家仆面有难色般道,不敢瞧这相府新妇的模样
“哦?就连我亦不能见吗?”,柳意环毕竟是尚书的女儿,不过杏眼微睨,那与生俱来的逼人气势便展露无疑,足以唬住两名目不识丁的家仆,两名家仆还欲言语,柳意环便瞬间沉下脸来,登时便叫两名家仆苦笑着让开,留小玉在外,独自进了屋
老男人还以为是萧冶,虽有些怕却又内心隐隐期待,谁知入眼竟是一名陌生的女子,穿着桃红披风,杏眼不善般打量着他,生得柳眉小嘴,带着淡雅的脂粉香气,萧冶给老男人备了好几套换洗衣衫,无一例外都是绸制华裳,老男人却无论如何亦不肯,萧冶拗不过老男人通红的泪眼,回了一趟何家村,又将那些个洗的发旧的麻衣带了回来,此刻正穿在何玄伊身上,落入柳意环眼中,不由得轻轻嗤笑一声,何玄伊有些惧怕这个陌生的女子,不由得往床沿一侧缩了缩,低眉顺眼的垂眸,柳意环不疾不徐,她知晓,萧冶二更天时方才回府,脱下落雪的披风,方走近何玄伊,道:“你可知我是谁?”
内里的绣荷对襟襦裙,更衬得一张脸明媚动人,是十八年岁女儿家特有的娇媚,何玄伊将脸垂地更低了,闷闷道了句:“不知。”
柳意环听罢亦不恼,反倒低低笑了起来,嘴边浮现出淡淡的梨涡,口中却是掷地有声般道:“我是两月前萧冶明媒正娶的妻,这一世伴在他身旁的人,这一点,你可知晓?”
何玄伊明显的顿了一顿身子,被柳意环逼至床沿尾,抵着雕花的床柱,无路可退,闻着柳意环身上淡雅的脂粉香气,内心愈发惭秽了起来,自己什幺也不是,名正言顺伴在萧冶身旁的应是这名女子,脑海充斥的这般想法将何玄伊不由得鼻翼发酸,喉头哽咽,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柳意环瞧着男人无法反驳,气焰愈发嚣张,纤纤玉指捏起何玄伊的下巴,强迫何玄伊对上她饱含冷意的杏眸,冷笑着道:“那你可知最重要的是什幺?”,见着何玄伊含泪的通红眼眶,柳意环更是怒火中烧,想必他便是凭着这副模样引得萧冶流连于此,指尖不由得使了劲,瞬间便在老男人白皙的下巴出现显眼的红痕,凑至何玄伊耳边一字一句道:“最重要的便是我有喜了。”
一席话瞬间逼出老男人眼眶中的眼泪,呜咽着摇头挣脱柳意环的钳制,却被柳意环抓住手掌,交替着覆在小腹处,老男人瞬间便停止了挣扎,眼泪淌得愈发凶了,萧冶有孩子了,他本该高兴才是,为何竟会如此难捱,他潜藏的小心思似乎都在女子面前无所遁形,萧冶当真是喜欢她的,才会同她成亲
柳意环见目的达到,便立即放开了老男人的手,有些鄙夷的轻嗤一声,她腹中是否真的有萧冶的骨血不重要,重要的便是何玄伊知晓认定,她腹中有萧冶的骨血,听入耳中老男人压抑的呜咽声,慢条斯理的穿上披风,方出了屋门,谁都不知屋内发生了什幺,呼啸的风雪将本就压抑的呜咽声堙没
柳意环立于屋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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