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看不清他是谁了,当那冲击力巨大的高压水枪扫到他脸上时,贺九山感觉覆在自己骨头上的那张脸都要被凿烂冲破了。泥坑里的嚎叫和嘶吼此起彼伏,围绕充斥在被防护网四面包围的肃立严整的绿色基地军营中。
一小时后,泥坑里横七竖八地瘫了一大群士兵,每一个人脸上都被泥浸地面目全非,亲妈站在面前都认不出来。
两个教官凑到一起看着表笑,“挺了一小时四十五分钟......”
紧接着,泥潭倒功爬行、手拉弹药箱通过障碍、过水牢、坡度推车,各种强度极耗体力的轮番打击,二十多个人被淘汰。
“两人一组举扛400斤圆木五分钟一组,完成四组!”
400斤的圆木上肩时,贺九山膝盖骨一弯,差点直接跪倒在泥坑里,在他后面,刘半城双手承住他脱力那一刻所有的重量,隆起的手臂肌肉绷紧成铁,浓眉拧成一个狰狞的弧度硬生生抗住了400斤的重量。
“你不行就给我走,回你待的地方去!这点能耐都没有在这儿丢什么人?你说让我给你作见证,就是见证你现在的孬样怂样吗!”
贺九山脑门上青筋暴起,全身的血倒灌涌入腿部脚踝那一点,脚尖猛颤直接鞋头部分踩进泥巴里,背一弓侧头肩上接住那圆木挺起脊背发劲从喉咙深处暴出一声冲天的激荡共鸣。
“我他妈要揍死你!”
教官从边上过来,拿着高压水枪对着贺九山的脸就喷出,霎时在他脸上溅起一波巨大的水花。
“还有力气骂人?看来要给你加点料啊?”
“来啊!”
贺九山睁开被水压冲得闭合的眼睛,上下举扛着圆木,一脸的桀骜不驯。他知道,在他后面,刘半城看着他呢,就等着他受不了主动退出呢!可是不能!他贺九山丢不起这个人!长这么大他就没做过一件让人看不起的事儿!
更不能在刘半城面前丢这个人当这个孬种怂货!
圆木吧嗒离肩落地那一刻,贺九山跌坐在泥坑里,用力搓了一把脸,水混着泥,泥混着汗,早已经分不清。
“你刚刚也太拼了,干嘛和教官抬杠挑衅啊?愣是让他多给你送了五分钟。”林帅帅挤到他旁边。
“我又不是跟他挑衅。”贺九山皱眉,右手摸上了左肩,生疼。
他扛举圆木左右换肩的时候憋着火憋着劲,动作迅猛又无章法,左肩直接被磨蹭出皮肉,火辣辣地钝痛。
贺九山站起,爬出泥坑,向淋浴间走去。
“你干嘛去?饭不吃了?”林帅帅在后面喊。
刘半城从特障场出来,看到的就是贺九山左肩肿起脚步明显凌乱痛楚地走向淋浴间的背影。
花洒下,水流淅淅沥沥地打在一副橄榄色强健漂亮的身体上,地上是被冲下来的泥巴和污水。
贺九山闭上眼睛在喷头下淋着,左肩又红又紫肿得老高。
‘嘎吱’一声门被推开,有人进来,是刘半城。
隔着门板一瓶药膏在上面由一只手递进来,“你肩上的伤不不处理会化脓发炎加重,这是我在医疗组里拿的。”
贺九山打开门,面向他,说,“我的手被麻得没知觉,没轻没重,你帮我涂。”
刘半城看了他一眼,没做停顿和犹豫,拧开盖拉过他就开始上药。
贺九山目光不移,看着刘半城的脸,还布着泥的脸;可那仍旧坚硬轮廓清晰的下颚却更加锋利,在这种经由残酷强度训练的打磨下男性的坚毅深沉和野性得到最大化的放大深刻。
“你以后再拿让我回去的话激我,我一定揍你。”
贺九山说。
“你真要在这留到最后?”
贺九山瞬间就上火了,“合着你还当我是闹着玩儿呢?”
刘半城涂好药,把药盖拧好,抬头看着他。
“我只是觉得你没必要。”
“什么叫没必要?”
贺九山心里不舒坦。
“你到这儿来,受这些你不该受的,到底是为了证明给你自己看还是给我看?”
贺九山不知道这个问题有什么意义,停了一会儿,他说,“有区别吗?”
刘半城盯着他的眼睛,像要戳进里面直达心窝口。
“你来这究竟是为了当初我说的那些令你不服气的话,你想要在这儿经受跟选拔士兵一样的苦来证明我说的是错的,让我抛开对你的偏见从心里佩服你被你征服;还是因为你是自己想明白了,长大了来这儿磨砺自己?”
贺九山噎住,他从一开始就是为了证明给这个人看,他离开了可以让他胡作非为当作自己后院一样玩耍撒野带着光环的军区,放弃了舒服安逸的小日子来这个荒山野岭煎熬着在泥地树林里摸爬滚打地狱般严酷的训练;为的是在刘半城面前挣下一口气,可是隐隐地,在他心里深处,又为了另一种不知名奇怪的理由。
刘半城看着他,又说。
“我再问你,你为什么就这么想要证明给我看?”
阴骘和火花四溅的对峙气氛在两人之间流转急蹿,仿佛下一秒就有人爆发。
贺九山看着他,沉默无言。
最终,刘半城说,“你自己,想清楚了吗?”
转身他离开了淋浴间。
贺九山站在原地,身上的水还在滴着,他在思考,可是凌乱毫无章法源头的思绪像毛线一样打了结,解不开。
当他出来的时候,回到帐篷,林帅帅和罗飞正在抓紧时间躺在铺上睡午觉,刘半城不见了。
贺九山挂好毛巾,整理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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