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哪个粗野汉子大吼了一声。
只见一扎黄巾之人在几个护卫的保护下杀出了包围,向涵水渡口奔去。
“莫管他!杀那后边居中的护卫!”刘桁的声音有些沙哑,注入内力使声音响彻清溪岸。
裴溺定睛一看,果然,其实这几个护卫、包括那黄巾人,都在护着那后边居中的护卫,此人是方兼无疑。
那几骑在前急奔,后有姒礼、刘桁率三、四军赶上。
一、二军迟迟赶到,带了浸过油的藤甲网将方兼军隔成几团网住,并且点燃,十几个火团照亮了一方夜空。
凄厉的惨叫声渐大,有奋力挣脱者,与五军未能抵住的,追上三、四军,使三、四军部分落了队,又有部分补来增援,剩余的人马只有十一、二个骑兵紧跟刘、姒二人,其余皆落了十几箭地远。
眼见前方涵水暗流涌动,被追赶的方兼军引马反攻,等待救援。
涵水水畔,两军兵器交接的叮铛声纷乱急促,人、马影来回跳跃躲闪,令人眼花缭乱。
刘桁正在经历一场苦战。这是场力量与灵巧的比武,且对方是以死相拼,便成了一场苦斗,他一个掠身,余光看见姒礼追着方兼,越过众人而去。放心地将共同敌人交给姒礼,他扬鞭催马为其断后。
“姒礼,你即便杀了我,秦葭也回不来!”方兼在前放肆地狂笑,挫伤姒礼,抬手几枚暗器飞向后方,几声破空轻响,“叮铛”两声 ,姒礼顺利格下,不幸身下马正中,发出嘶鸣,正要将姒礼翻倒,姒礼提身在马背上借力,在空中一个翻身,便跃上了方兼的马,不知何时上手的匕首割去了方兼右手,方兼痛叫一声,伸出左手运功要推开姒礼,姒礼已将他推滚下马来,姒礼亦跟着翻下马。
“你竟要杀我!”方兼看着扑来的姒礼,大惊失色,“你不是……”
月光下,那张他人的脸扭曲着。
似是方兼的张惶,又似是浪长信大仇得报之快。
姒礼不语,在方兼提刀刺来前,一刀封喉。
点点血迹喷在姒礼苍白的脸上,如点点红梅,动人魂魄。
姒礼强撑着站立,却支持不住,后退了一步便跪立在地。
“因为你丑。”薄唇微掀,说出的话语砭人肌骨。
将近十年。他姒礼向来斤斤计较,有仇必报,方兼与秦葭换面后逃离,让他认清了很多。十年里,他没有一刻不想着各类杀死方兼的办法,看着那个顶着令他厌恶的脸的爱人,他悔恨不显于色,却早已追悔莫及。
腹间迟缓地传来点点痛感,姒礼将手抬起,抚上腹上的那柄刀,一提气,拔了出来。
到底慢了些。
姒礼身中秦葭身上的数毒,痛感已迟缓,功力已有些减退。
那“红莲”一毒如此险恶,腹间这柄刀拔与不拔,自己最后都会丧命。
血流不息,直至死去。
这样也好,自己能去找秦葭了。
依他的倔强脾性,现在还在奈何桥畔等着罢?
有些心疼。毕竟他已等了很多年。
姒礼将刀“哐当”一声随手丢弃,而后缓缓躺下,摆出一个自己喜欢的姿势。
血液自他腹间汩汩流出,他清晰地感受到它们在渐渐变凉。
他突然发现自己很平静,对待这场死亡。
甚至还有些期待。
他的嘴角微弯——唔,自己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他的?
不知道。
从前姒家住秦家对门时,他和这个四世单传的秦家少爷玩过几年,但毕竟是教育太好的人家,相比于秦葭,他还是喜欢自己的弟弟姒贤。
通常他们上树、掏鸟蛋、挖泥鳅钓鱼、和泥筑房、用沙子打仗时,秦葭皆在一旁看着。安安静静的,无趣的人——姒礼曾想。
孩子们在后院玩着,并不知晓前院大人们此时的焦头烂额。
姒家一夜之间倒了,睡前娘抚摸着他们的脸颊,姿态温柔,月光透过窗纱,点点地洒在她脸上。娘是他见过的,最美的女子,而那一刻,是她最美的时刻。
所以他爱一切美的事物。
他安心地睡着了,醒来后发现自己和弟弟身在一个他从未见过的地方。
他叫醒弟弟,他们一起警觉地看着跨入这个屋子的男子,男子温和地解释了他们在此的原因,当他们风一样地冲出去时,男子没有拦住他们。
冲出大门后,他停了下来,弟弟亦是如此。
他们不知道该去哪里。
父母触怒了北宁王,那个年幼即被封王的的五皇子,只因一个不敬,皇帝便要他们全家的命。
曾腆着脸说着与姒家是“生死之交”的秦家没有帮他们。没有人帮姒家,只有这里的掌门,一个根本与他们没有关系的人,救了姒家的两个孩子。
他们本不能活着。父母已不再活着。
那些虚伪的人,那些笑得假惺惺的人,那些看着父母去死的人。
他们蹲在地上,撕心裂肺地哭了。
只是两个孩子,却妄想让所有人去死。他们知道不可能,他们为此而哭。
被人领回去时,男子正哄着一个衣着极厚实的男童睡觉,男童面色如雪,苍白的小手挽住他的脖子,将脸贴在男子脖颈。
那个连呼吸都似能吐出薄霜的男童,是谢不敏,而那个温柔男子是他们后来的师兄,青麟。
自己对傅如泣的痛恨,点滴积累,似乎就是从那时起。
一个会对自己师兄下毒手的女人。他们不止一次看见她一扬袖子,轻轻抚过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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