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达这个并不熟悉的地方之前,他在哪里?
每当他思考这些问题。大脑就会像被什么搅动着一样,又痛又晕。眩晕感让他再也站不稳,跌倒了。其实他并不知道自己之前是不是真的在站立着,因为这个空间并没有可以称之为“天空”和“地面”的东西。
终于,他停下了所有的思考,将思绪完完全全的放空——让自己像一个空壳一样。
渐渐的,他感觉自己已经溶解在了这个混沌如初生的世界里。
良久、良久,淡淡地叹息出一句言语:
“正好……我好像喜欢上这里了。”
就一直呆在这里吧,直到忘记自己是谁。
“陈语生!”
谁在叫我?
……是在叫我吗?
“陈语生!你清醒一点!”
我很清醒啊,就是太清醒了,妨碍我睡着。
“陈语生!我都看见你了,你给我过来!”
好熟悉的声音,是谁的呢?
陈语生试着张开沉重的眼皮,却以徒劳而终。
肖禾几乎站不住了。穿越的界面越多,下一层界面的消耗的体力就越大。像是在无声地提醒他:不要再深入了。
肖禾粗略估计,想要到陈语生哪里还要在越过三层界面。而且从之前的几层开始,界面就不满足只是吸收肖禾的灵力,而是故意划破他的皮肤,收集他的血。一开始还只是一滴两滴,到了刚刚那一层直接弄走了小半瓶,整个镜面都是血红的,像是通往地狱的门。
他实在不敢想象自己穿越过三个界面之后还能不能站着,理智告诉他可能性不大。
可是,语生就近在眼前了,怎么能在这里停下呢。
他咬了咬牙,决定再前进一层。
陈语生在做梦,梦中只有蔚蓝的天和舒畅的云雾,是一片开阔的两色世界。
他站在空中,呆呆地看着白云苍狗的变化无穷。直到一个温和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看着这个两色的世界,觉得有趣吗?”
“一开始觉得很开阔,很放松,但时间久了就会觉得很无趣。”他四处看了看,并没有发现声音从何而来。
“那让你觉得有趣的是什么呢?”
陈语生低着头,没有说话。
“可以和我说说吗?”
“我想不起来了。”
“真的吗?”
“……”
“有人在叫你,听见了吗?”
“听见了。”
“为什么不回答?”
“不知道回答什么。”
“知道那个人是谁吗?”
“知道。”
“谁?”
“朋友。”
“为什么不呼唤他的名字呢?那样他直接就可以进入到这里来了,用不着那么辛苦。”
“他很辛苦吗?”
“不要装作不知道哦。”
陈语生沉默了,他似乎不想再说下去了,继续看向了远方。
“陈语生!给我醒过来!”
陈语生条件反射般地向身后看去,两色的世界瞬间被黑暗蚕食吞没。
肖禾坐在地上,已经到了体力的极限。血从他身上的各处伤口缓缓渗出低落在镜面上,立刻就被吸收干净。
正当他以为毫无效果而绝望时,他看见陈语生的手动了动。
他像是打了兴奋剂一样“噌”地站起来,接着又呼唤了几声名字。可陈语生除了动动手指,转转眼皮之下的眼珠之外,似乎没有什么别的反应。
肖禾很勉强的笑了一下,自言自语道:“你他妈可真麻烦。”
他把手放在倒数第二层镜面上,咬了咬牙,探了进去。
“你的朋友在叫你,不回应一句吗?”
“我不想回去。”
“真的吗?”
陈语生皱了皱眉头,问道:“你为什么老是要问我问题?”
“不问你问题,你怎么找到答案?”
“答案对于我来说已经没有意义了。”
“真的吗?”
陈语生别过头,不理会那声音的问话。
“陈语生。”
熟悉的声音烙进耳中,没有波澜,平静地像万里无云的晴空。
陈语生惊讶的回过头,无垠的黑暗中出现一闪染上血色的玻璃门,门的对面是一个他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少年。
此时的少年身上到处都是深深浅浅的血迹,脱力的跪坐在门的对边。
他的眼神还是那么平静,却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他安静地凝视着陈语生,微微叹了一口气,轻轻的唤他的名字:“陈语生。”
“肖……禾。”
陈语生像是梦呓一般的轻声唤道。
第十八节
双腿不受控制地快步走到了玻璃门前,陈语生弯下腰,把自己降到和对面少年一样的高度。
“知道我来干什么的吗?”肖禾已经没有什么力气了,说话像蚊子一样,陈语生却仔仔细细听得一字不差。
可是他没有回答,他不知道应该回答什么,只是茫然地看着肖禾。
“你小子平时可不这么赖床啊?这次怎么这么难叫醒?”肖禾有气无力地调侃道。
陈语生的眼眶一阵发涩,他把额头抵在门上,小声的重复着什么。
肖禾听见了,是“对不起”。
“给我闭嘴。”他嫌弃地看着陈语生,后者错愕地抬起头看他,他顿了顿,说
“跟我回去。”
“可是……”
“闭嘴,跟我回去,就现在。”肖禾扶着门慢慢站了起来,陈语生也跟着他的动作站直了。
“从这扇门出来。”肖禾淡淡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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