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的宿敌。
他整个人包裹在异常强大的“气”之中,身姿凛然,渊渟岳峙,仿佛入定的巍峨松柏。长发与携着羽翅的狩衣一同无风自动,薄唇抿成绷紧的一条线,苍青色的瞳孔淡如止水,水下却藏着赫赫的风雷。
“哦呀,晴明,你生气了。”黑晴明抿起一个笑,手中蝠扇轻松地敲了敲手心,“很好。你生气了。”
他看起来竟有点像得到糖果的小孩,带着几分兴奋地打了个响指:“我们单独分说。”
随着他的动作,先前像睡着了一样平静地趴伏在地的业原火陡然苏醒,腾空而起拦在我的面前,发出高亢的长鸣。
黑晴明的声音远远的飘了过来:“劳驾茨木童子大人陪它玩玩了。”
啧。
我一个闪身躲过业原火怪笑着吐来的一道业火,顺手抓了一把让傻愣在那里的灯笼鬼逃开了那猩红色的长舌,鬼手一握,地狱之手爆溅开来。业原火发出痛极的长啸,瞳孔赤红,愤怒地朝我俯冲下来。
万鬼哭鸣,无尽业火燃烧成灭世的红莲,我举起鬼手,地狱之门轰然洞开,业原火愤怒地反击,阴气升腾,吞没了我。
我眼前无比熟悉地一黑,随后幻彩升腾,融化成另一番陌生又熟悉的图景。
贪、嗔、痴。
人间有百苦,相思尤为甚。
我看着眼前又一次出现的酒吞童子,他的嘴唇一张一合,分明是在叫我的名字。
他脸上的不耐烦与恣睢狂放是那么的真实,眼角眉梢吊着一点隐约的不明显的温柔,像是致命的鸩药一般让人上瘾。
我此生所有贪念、嗔痴、执念,尽系一人耳。
我不知道眼前的究竟是幻境还是记忆,按照黑晴明说的,我和鬼女红叶在成为式神之前,本就是这无垠江山里的妖怪,与安倍晴明签订契约后成为式神,不知是何原因,失去了对自己身份的认知和往昔的记忆。
事实上,我直到现在也没有完全想起来。
因此我无法区分眼前的究竟是业原火构造出来的幻影还是真实的存在于我魂魄之中的记忆。但仔细想想,如果是后者,那挥之不去的违和感似乎也就可以解释了。
因为与记忆之中自己的举动不同,所以本能地感到异样。
因为与记忆之中别无二致的对方,所以耽溺不愿醒来。
是梦境还是真实?是幻境还是记忆?
幻境基于记忆,融合缠绕,自然也就无法分辨,进而溺死在其中。
那几个在痛苦与快乐之中惨死平民,也是因为这个缘故。
不得不说,很是高明,比食梦貘那半拉子的催眠术要好不知多少倍。
可惜。可惜。
我长吐一口气,举起手来。
酒吞笑起来,笑意是一如我所记得和所想的肆恣霸气,无所忌惮,他本就是天地之间独一无二的鬼王,统领百鬼,意气风发,让人直愿为他的霸业献出心脏。
是真是假,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握紧手指,地狱之手破土而出,紫色荆棘丛生,百鬼哭啸之声震天裂地。
酒吞冲我挥了挥手,隐约是个告别的意思,转身行去,背影洒脱,我看着那个背影,眼睛舍不得眨一眨地死死盯着。直到所有的幻境都崩碎成碎片,尖叫着的业原火和黑白晴明重新出现在我面前,我才面无表情地收回了手。
气氛是一种诡异微妙的凝静。
安倍晴明看了我一会儿,眼睛里似乎有些复杂,又似乎很是平静。他问道:“茨木?”
我应道:“啊。”
他顿了一会儿,又试探地问道:“乖崽?”
我没吭声,抬起手来,一团黑焰爆溅,本来正抄着手看好戏的黑晴明猝不及防,一个闪身,黑焰正正砸在他脚下,腾地燃烧起来。
黑晴明抬眉:“哦呀。”
安倍晴明看了看我,我瞟了他一眼,伸出手指着对面:“怼他。”
安倍晴明很明显地一愣,随后忍笑道:“好,怼。”说着他便伸手画符,数道符纸绘成旋转漂浮的法阵,一道道激射而出,黑晴明在其中闪躲,罡风迅烈宛如刀锋,他一闭眼,眼旁被划出一道血口,血液滴滴答答地落下来。
他看了看我和晴明,啧了一声,抬手,业原火狂笑着吐来道道狂火,晴明的结界应声而碎。
其实我怀疑黑夜山一役可能让黑晴明元气大伤,导致他打到现在手下还只有业原火孤军奋战。即便是与八岐大蛇同级别的传闻中的巨怪,还有好几头,看着也未免寒酸了些。隐约记得当初他手下还是有大天狗与雪女和三尾狐的,但自黑夜山一役后似乎便没再见过这几位。我忍不住边打边有了个阴暗的猜测:没准业原火同神翕一般是要用御札一类东西兑换的,黑晴明为了这么个东西,全寮升天了。
也不知道值不值得。
但无论如何,今日黑晴明别想活着离开。
不过,虽然说这话显得尤其窝囊,但事实上,难说能不能活着离开的,恐怕是我同安倍晴明。我边打边脑子里乱想,大概这样就能抑制住我的困惑,但我实在不知业原火这种似乎很厉害的大妖哪来那么多的数量批量生产,仿佛永远杀不干净似的。我全身上下都是血,安倍晴明狩衣也被血染红了,符咒可能也捉襟见底。虽然心底里嘲笑黑晴明除了业原火没第二个使唤人,但实际上晴明比他还惨——除了我,就只有一个战战兢兢的灯笼鬼。连个帮忙加成攻击的天邪鬼赤或者帮忙打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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