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苑本就体弱,男子又不似女子那般有胞宫与丹穴,胎儿只能存活于腹腔中,再加上天生的盘骨纤窄,若真要逆天产子,岂不活生生折腾去半条命!
许是觉察到老人的忧心,云苑安抚道:“赵伯,您放宽心,既然决定留下孩子,以后我一定好好保重身体!”
见云苑闭口不提孩子父亲,赵三试探道:“那…秋言?”
云苑淡淡一笑,眼底平静,浅色的眼眸如一颗透明琉璃,阳光下泛着暖人的光芒,却以不再有波澜起伏。
他手掌轻轻搁在小腹上,想起秋言说要成亲时那兴奋的神色,心中顿时涌出许多柔软与酸涩,阖眼道:
“十年了,我占了小言十年的光阴,足够多了。”
人要明白知足,也得学会放手,他早该知道这个理儿的。
只是临到头来,不免会心痛。
*
自上次差点流产之后,云苑便托礼部的同僚递了份折子,称病不上朝,听话的卧在家中静养了些时日。
每天用人参燕窝各种补品悉心调养着,云苑的面色渐渐红润起来,本来纤窄的不堪一握的腰也不知不觉粗壮了一圈,一个多月下来,小腹便微微有些发硬隆起了。
那圆润的弧度尚不明显,隔着厚厚的棉被甚至觉察不到,云苑却欣喜的不知如何是好,每天夜里都要在肚子上揉上几圈才能安然入睡。
秋言为着婚事忙的焦头烂额,却每隔几天都会抽空看看云苑,见云苑每天卧在床上,乌黑的药汁一碗碗往下灌,只当那人又是病了,并不多想,只是来的次数更勤了些。
一场秋雨一场凉,盛夏眨眼便过去,云苑怀胎五月有余,肚子吹了气似的大起来,只得托人去专门订制了一身公服,好遮掩日渐隆起的胎腹。
这一日离了官署,云苑回府便换上了一件藕色轻衫,散开发冠,正慵懒的卧在池边摇椅上喂那几条锦鲤,刚刚撒下一把鱼食,秋言便笑着踏进了云府的门坎。
“阿苑,我来瞧你了,你身子可好些了?”
少年清朗的嗓音如雨过晴空,惊的云苑差点一失手将整袋鱼食丢进池塘,他稳了稳心神,一只手不动声色的将搭在腹前的毯子向上掩了掩,撑起身子来。
秋言见状,忙上前扶住云苑的肩膀,手刚一碰上云苑的身体,忽觉一阵轻淡的药香飘过鼻尖,秋言一愣,随即笑的灿烂:“阿苑,你好像胖了点,摸着不再像以前那么硌手了。”
云苑不接他话茬,淡淡一笑,扭身避开秋言几乎整个贴上来的怀抱,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道:“你都是要成亲的人了,还成天往我这里跑,成什么样子?”
秋言习惯了与云苑亲昵,此刻见那人躲身,心中有些说不出的别扭,他压下那一股莫名的失落,用力坐在一旁石凳上,赌气一般微鼓着腮帮子。
“这几个月,我一来你就赶我走,还不让我碰你,摸摸头发你都要躲开!”
云苑瞧着秋言稚气未退的面孔,不觉失笑,“你马上要成家,不许像从前那般粘着我了。”
秋言问:“为什么?”
云苑垂下了眼睛,声音也随之低柔几分:
“因为你有自己的妻。”
“可是我把你当做亲哥哥呀,我亲近自己的哥哥,有错吗?还是说我要成家了,你就把我当外人了?”
秋言话音未落,云苑的身体猛然一颤,顿觉手脚渐凉,他望着那一袭水蓝衣衫的少年张了张唇,半个音节还未吐露,却弯下身子撕心裂肺咳起来。
秋言吓了一跳,忙跳起来上前搂住云苑的身子,一下下轻拍着那人颤的厉害的脊背,急道:“阿苑,你撑着点,我去找大夫!”
“别……”
云苑涨的满面通红,说不出话来,一只手死死扯着秋言的袖口,伏在扶手上咳到干呕,话里带了几分哀求:“别去……我不要紧……”
秋言连连答应,手握着云苑冰冷柔软的五指,却好像触发了什么开关一样,忽觉浑身燥热。
嗓子里那一阵瘙痒过去,云苑咳得浑身脱了力,连带着腹中的孩子也不安的踢闹起来,云苑无暇擦去黏在额头的汗水,抬手按住了小腹,轻柔的安抚着。
秋言见云苑面色仍是惨白,一颗心放不下多少,拧眉道:“阿苑,你还难受吗?是不是肚子不舒服?”
云苑无声摇头,忽然抬起头望着秋言的眼睛,一字一句问道:“小言,你真的拿我当你的亲哥哥吗?”
秋言一怔,望着云苑咳的绯红的面孔,同那一双溢满水光的眸子,本来肯定的答案却不知为何不能流利的说出口:
“当……当然了…你把我捡回家,又对我那么好……我当然视你做……亲哥哥了。”
云苑闻言呆呆的盯了秋言半晌,只觉得心头被剜去一块,虽不会流血,却空荡荡的漏着风,不过须臾,他已将眼底全部的思绪都收敛进心底。
秋言被那人苍白的脸色吓着了:“阿苑?”
云苑靠进秋言温热宽阔的胸膛,小猫一般来回蹭了蹭头,“小言,日后你想来便来吧,赶你走,是我不好,我这阵子太忙了,年关将至,礼部的杂事又太多,可能……顾不过你……”
云苑语气平淡,嗓音微带着沙哑,秋言却总觉得能听出一丝丝寂寥和无奈在里面,他低头去看云苑的面孔,只见那人眉眼低垂,气息浅薄而温热,一双黛眉弯着恰到好处的弧度,沉静中,带些令人心疼的乖巧。
“阿苑?你睡了?”
得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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