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不耐烦地启动着操控屏联网:“快闭上你的嘴吧!平时就算了,今天少说两句会死吗?!”
卷毛有些恹恹地坐回我对面,扫了眼不能陪他说话的我,冲我眨眨眼,点开手腕上的终端,开始放出投影玩起游戏了。
我闭上眼睛,感受着防暴车微乎其微的晃动。不知怎么,脑海里忽然闪过古董车。路勋的车远没有这么平稳安静,可只坐过一次,就再难忘掉那种感觉了。路勋握着方向盘,你余光扫到他分明的下颌线,看着他操作,会觉得他有着和全自动智能驾驶完全不一样的掌控感。
提到路勋,现在我每次想到他,都不会再用“那个男人”来指代了。可能是离开安全局的那间屋子,路勋再也不必对我不停换着他的剧本。也可能是我在公墓之后,从心里接受他就是当年为我拭去脸上的血的那个人了。
母亲再也没有在我的梦中出现过。除了没有自由和令人感到无趣的审理,这一年多来,几乎是我失去母亲后,过的最安稳舒心的一段时间。我不会去想过去的事,过去的事也不会在午夜惊醒我。
毕竟我有大把的时间无事可做,于是想到路勋,反思自己为什么会想到路勋,这是两件极为有趣且能消磨时间的事。
我想,路勋应该是这世上仅剩的,和白修有着一点联系的人了吧。无论这联系是怎样产生的。我不免要为白修感到一阵欣慰,这世上至少应该还剩一个人,在他眼中,白修是有着过去和血肉的,不仅仅是一个停用的符号。
只是一年多没有见到过,今天会有最后的机会吗?
我听到卷毛的声音:“769?别睡了,我们到法庭外了。”
第17章
我坐在旁听席的正前方,被单独隔离在一个玻璃间中,正对着大法官席。隔间外侧是两位一瞬不瞬盯着我的法警。可以理解,毕竟除了隐藏在外套下的控制圆环,现在我看上去可是无罪市民一般,没有拘束。
不需要辩护律师,我右前方的辩方席位都是空着的。左前方的控方席位则完全不同了,光屏的投影频繁切换,一片黑衣的公诉人忙得不行。
难得没有多少束缚,我翘着腿,百无聊赖地斜靠在椅子上等着开庭。
余光瞥见右侧入口有一阵小小的躁动,我转过头,一眼就望见一身军装的路勋,他跟在一位银发老人身后。老人家的军衔竟然是上将,怪不得,不少旁听席的人起身和上将握手致意。
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随着路勋。一年多没见,他好像没什么变化。不过这身军装穿在他身上,比当年更衬得身姿挺拔,仪表堂堂了。
咦,他向我走了过来。玻璃外的法警向他敬礼后,直接把门打开,转过身去。
我冲站在两步外门口处的路勋笑了:“我们又见面了,路上尉。”
路勋也笑了,上下打量了我一把:“这身衣服的确很衬你,只是……”说着,他慢慢向我走过来。等到我反应过来时,他的左手已经撑在我的椅背上,路勋俯下身望着我。
距离陡然变近,我下意识的把腿放正,身体靠向椅背,想要避开他。
路勋在我耳边一声轻笑,我忽然感到左侧的腰被人握住了。我骤然紧绷。他的右手握着我的腰,缓缓向前移到我的下腹。我余光瞥见他手腕上的终端有频率地闪着蓝光。
我清了清嗓子:“路上尉,这里是安全局吗?”
路勋用两指轻轻挑开我最下方的一粒扣子,手指顺着西装内衬又缓缓上移,另一粒扣子也被挑开了。
离得太近了,路勋的指节抵在我胸口,每往上滑动一寸,我的心跳就乱了一拍。
我在一片草木气息中听他低声说道:“两粒扣西装,坐下时,最好把扣子都解开。起身时,再扣上第一粒就好。”
什么?
我握住他的胳膊,对视着他:“下城区的人从没有穿过西装,让路上尉见笑了。”
路勋动作微微一顿,收回手,站直身子,微笑着向我颔首:“是我唐突了,很抱歉。”说完,就这么转身离开了。
法警把玻璃门关好,我依然紧紧靠在椅子上。这算什么?他这是干什么?
直到法槌一声敲响,我才渐渐回过神来。
我坐正身体,配合着庭审过程。毕竟之前已经进行过太多轮了,今天几乎可以说是在公众面前做一次总结陈述,最后直播宣判而已。
我没有想到的是,今天控方的证人之一是路勋。我听见书记员播报:“l先生身份特殊,法庭将对直播画面和声音做特殊处理。”
路勋走到我左手边的证人席站稳,宣誓后向法官示意,全程没有正视我一眼。
我听见他有些低沉的嗓音缓缓在法庭中一层层扩散,有些怔愣。
证词太长,问话太多,我只听清他最后陈述道:“有完整记录可证明,769犯罪事实清晰,手段极其残忍,且极大地危害了联邦安全。期盼法庭严明裁决,以告慰众多受害人家属。以上所述,如有虚假之处,本人愿为此承担一切法律责任。”
我低下头笑了。类似的话早就听过几十遍了,这难道不是事实吗?从路勋口中再听一遍,有什么不同呢?我只是觉得头有些沉,抬起来有些累罢了。
我听见法官说道:“769,请你为自己做最后陈述。”
我慢慢抬起头,站直身:“法官大人,我服从法庭的一切判决。”
顿了顿,我忽然想要再添上几句。
我对视着法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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