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越葭看着白白嫩嫩,却是一头山中的猛虎,即便是胸前一刀,背后一刀,仍是掌力惊人,势气不减。
只可惜程秋绪这一剑却是佯攻。
这一瞬间,他真正的杀招却在他的指上。
他下一刻便急出一指。
一指便按在了王越葭的左胸。
原来这“红袖金剑”不仅在他的剑上,也在他的指上。
这一指按得轻轻巧巧,可王越葭却好似被一记重锤打在胸口,一下子便飞了出去。
他飞出去的时候,仿佛就已受了极重的伤,连身形都来不及调整,重重落地之后,还在地上翻了很久。
而他所翻之处,皆留下道道触目惊心的殷红。
这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从杜秀的那一刀,再到程秋绪的那一指,白少央根本来不及搭救,只能看着他在地上翻滚,看得仿佛连心也和他一道翻下去了。
而陆羡之瞅着这一道道殷红,只觉得这血痕像一道道利箭一般戳在他的心头。
郭暖律依旧不言不语,可一只手已死死地攥成了拳,另外一只手则搭在了腰上。
叶深浅看得一双眼都要滴出血来。
他几乎在下一刻就要冲到王越葭身边。
可躺在地上的王越葭忽然动了一动,然后翻了个身。
他这一翻身,就深深地看了叶深浅和陆羡之一眼。
别出手。
程秋绪有埋伏,你们现在还不能出手。
他虽然没有真的说出这些话,叶深浅和陆羡之却已经读懂了他这一眼的警告。
可是程秋绪的那一指已经搅乱了王越葭的内息,即便十八天罗阴阳功也救不了他了。
王越葭只觉得面上投下了一道骇人的阴影。
他一侧眼,便看到了站在他身边的桑老三。
桑老三正恨恨地瞪着他,如瞪着一条趴在地上的死狗。
他瞧完王越葭之后,又瞧向了程秋绪,仿佛是在等待对方的首肯似的。
程秋绪仿佛也看出了他的意思,只搂过失魂落魄的杜秀,然后冲着桑老三微微一笑。
白少央心头一紧,连忙冲着程秋绪说道:“庄主,王越葭既敢大胆行刺,必有同谋在庄内,须得留他一条性命,细细审问才是。”
程秋绪便对着桑老三道:“既是如此,那你便留他一条性命即可。”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只要不杀了王越葭,桑老三什么都可以做。
桑老三如得一道天王老子的圣旨一般,得意无比地蹲在了王越葭的身侧。
可王越葭却冷冷瞧他一眼。
他已身受重伤,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看向桑老三的这一眼却还是充满鄙夷和蔑视之情。
桑老三看得面上一怒,便手掌一翻。
只听“啪”地一响,他竟狠狠地掴了王越葭一巴掌,然后踩在了他受伤的那只手上。
他刚刚受了王越葭的一掌,虽不能运功,可打打人踢踢脚还是可以的。
可是王越葭痛得咬紧牙关,却是一声都不肯吭出来,更加不肯求饶示弱。
他的坚持和义气已成了一场笑话,如今就连尊严与骄傲都要被人踩在脚底了。
陆羡之几乎要忍不住冲出去,却被一旁的郭暖律死死拉住了手。
白少央却目不转睛地瞅着北方的天,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一样。
都这个时候了,为什么还没来?
再不来,王越葭和他们就都得死在这儿了。
叶深浅也终于忍不住道:“桑大侠是重义之人,何苦折辱一个重伤之人?”
他一开口求情,王越葭就无奈地闭上了眼,仿佛是恨铁不成钢一样。
桑老三冷冷道:“这人废了我二哥,杀了我大哥,我折辱他又何妨?”
叶深浅淡淡道:“你们三个要杀他一个,本来就算不得公道。即便一死一废,那也是本事不济。他本可以赶尽杀绝,却选择放你一条生路,桑大侠既是义气深重之人,如何能恩将仇报?”
桑老三本欲反唇相讥,但念及他是程秋绪的客人,不敢说得太过,便又将目光看向了程秋绪。
程秋绪似笑非笑地看了看叶深浅,又看向了身边的杜秀,缓缓道:“阿秀觉得该如何处置?”
杜秀却忽然脱离了程秋绪的怀抱,在他面前跪下道:“请庄主容我问他几句话。”
程秋绪一答应下来,他便朝着王越葭走去。
这一路走去,他本想绕开王越葭留在地上那一滩滩触目惊心的血,可走着走着,他却发现这血越汇越多,跟个迷宫似的怎么也绕不开。
杜秀最后放弃了绕开,直接让血沾到了衣角和鞋子上。
他在王越葭身边单膝跪下,细细地打量着他的眉角,似乎有一千句一万句话要和他说似的。
可他还未开口,王越葭就冲着他苦笑道:“我是不是来得太晚了?”
如果他来得早一点,会不会不是这样一个局面?
杜秀却定定地看着他,一字一句道:“你不是来得太晚,你是根本不该来。”
王越葭凄凉无比地笑了一笑,道:“那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
杜秀连忙握紧了他的手道:“你说。”
王越葭却低低一喝道:“你现在就杀了我,别让我落在那人手里。”
他若是落在程秋绪手里,可不止是要生不如死了。
杜秀身子一震,眉间凄苦道:“我已是负了你了,你难道还要我刺你一刀?”
王越葭却清苦一笑道:“我这条命本就是你捡回来的,谈什么负不负?因为你我才能多活了两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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