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个细节都在许良心里炸出硝烟。
火药味漫天翻腾,更让人上火的是,许良自己对这事的反应。
他很生气,几乎到了无法自控的程度,只要常净在他面前多说一个字,多站两秒钟,他都会忍不住动手。
这种情绪比事件本身更让人不爽。
时间变得胶着而漫长。
许良在门外站了五分钟,感觉却像过了一年。
呵,老处男常小猫。
呵呵,不就是睡个女人。
呵呵呵,不就是吃了春-药。
他可以用十分钟跟自己重复洗脑,可一旦暂停,用不到十秒,那些画面又会冲刷回来,简直像阴魂不散的海潮,不管回落多远,总要卷土重来。
常净抱着蔡思。
许良想到这种画面,恨不得把扶手的原木捏折。
左手边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许良没听见,直到脚步声停在他身侧,他才恍然抬头。
“嘿,大良良——”
蔡思长长呼气,在许良肩头拍打,“今天自己在酒店可怜了吧?等下带你吃宵夜好啵?”
许良有点儿懵。
蔡思朝常净房间走去,“安安静静发烧了,我刚给他找了温度计和退烧药,真是的,平时看着身体挺好的吧,怎么一出门就着凉啊。”
她把耳朵贴在门上作偷听状,念叨着:“嗯嗯,根据本侦探的推理,他还没睡,有水声,大概在洗热水澡,还算乖。”
她一边敲门一边跟许良说:“我哥就不行,特别会作死,越是嗓子发炎就越要吃周黑鸭,越是感冒发烧就越是熬夜打游戏,还说要以毒攻毒。”
许良的心跳越来越快,有些听不进蔡思说话,但这些内容很重要,他强迫自己去听,每个字都在心里反复咀嚼。
很明显,情况和他预料的不一样。
很不一样。
蔡思衣着整齐态度坦然,就这样看来,根本无法想象她刚跟常净发生了什么。
而且还说常净发烧。
是借口还是真的发烧?
门开了,常净依然浑身是水,裹着浴巾,但跟给许良开门的时候不同,这次他在浴巾外披了酒店的浴袍,好像真的感冒发烧一样,把自己裹得很严。
蔡思:“你怎么样了?”
常净正要回答,看到许良也站在旁边,咬到舌头似的顿了一顿,“不太好,一会儿就得睡了。”
蔡思:“这就乖了,附近没找到药店,我找酒店给你要了退烧药和温度计,你先用着,好好睡一觉看情况。”她说着在常净手背上试了一下,“好凉!好了不跟你说,你再去洗洗,热乎乎的去睡,哦对,记得多喝热水,你屋里有水壶吧?要不要我帮你去烧?”
常净:“不用了,已经喝了,我一会儿就睡了,发烧就是要多休息。”
“嗯嗯嗯,那我们不影响你睡觉了。”她把常净推回屋里,“提前晚安!”
许良注意到,关门的瞬间,常净匆匆看了他一眼,目光中有种说不出的味道。
许良几乎立刻判断出,常净在撒谎,他不是发烧。
蔡思勾着许良的胳膊,“别担心,肯定睡一觉就好了,我带你去吃宵夜吧?顺便找找我哥,回来之后都没看见他,奇怪,去哪里了……”
许良手放在肚子上,夸张地打了个哈欠,意思是我肚子不饿,以及我也困了。
蔡思有些失望,“那好吧,就剩我一个了……大浴池那边今天有日料自助,据说很好吃的,你真不去啊?”
许良揉眼睛,嗯了一声,只想早点打法了蔡思。
“好吧好吧,那我先去探路,好吃的话明天一起。”
蔡思踏着轻快的步子走了,许良把视线从她的背影上移开,忽然有些想笑。
他先回到自己屋里换了衣服,再从后门出去,通过露台绕到常净房间的后门。
常净根本不知道这个后门,也没开过,门是默认从里面锁着的,但旁边的窗户没锁,许良听着持续传来的水声,翻过窗子,进了房间。
浴室门关得很严,但无法从内部上锁,把手一拧就开。
常净面朝墙壁站在淋浴房里,许良毫不犹豫地把浴帘拉开,拍在常净肩上,被冷水激得轻轻一缩。
常净猛地回头,比起诧异,脸上更明显的是那种略带痛苦的隐忍表情。
子衿没撒谎,常净确实吃了药,但他没对蔡思出手,而是撒谎说自己病了,打算用冲凉缓解燥热,自己躲在屋里熬过一晚。
许良的心情像在过山车上盘了个180度大转弯,几乎忍不住笑。
常净却有些恼,依然背对着许良,用力拍开他的手,“出去。”
可能语气太硬,他又补了一句,“我病了,别闹。”
许良嘴角上扬,只说三个字:“常小猫。”
常净瞳孔明显收缩了一下儿,一动不动地站着,目光盯着透明玻璃,迟迟不看许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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