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郭队长呢?”唐晴又问他。
“郭队在楼上,人手不够,他亲自在现场守着。”便衣刑警皱皱眉,伸手去前襟掏手机:“我打电话看他能不能下来。”
唐晴果断道:“不用,我们上去。”
“我需要一个人和我一起上楼。”唐晴回身,走来问我们帮已经听得原地石化的人。
凶杀现场必定惨不忍睹。
还有,我真的好想吐。
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热流猛然冲上胸口、憋堵喉头,再忍受不住,不禁一步迈出队伍。
“好,黄小猫,就是你了。”唐晴道。
我“哇呜”一声吐在身旁草地上。
大家侧目,唏嘘不已,有人松了一口气,有人恼怒自告奋勇的太慢。
“石三春,出列!”唐晴叫石三春石班长到身边,介绍给便衣刑警,并道:“听当地公安同志的指挥,带领大家,做好小区内及小区附近的排查、甄别工作,一有线索,马上汇报。”
“是!”石三春临危受命。
“黄小猫,你跟我来。”唐晴转身。
我是怎么走进这栋大楼的,双腿无法回答,不像是走进去的,而是全身上下颤栗而起的根根汗毛下意识摩擦着空气将我抬进去的。
两部电梯暂停运行。
楼道中,大滩大滩的血泊,血液尚未凝结,仍在有节奏的一滴一滴从高处落下,如同飘着血雨。
我尽量不看,踏着唐晴的脚步,她踩哪里我踩哪里,不去二次破坏现场。
楼道内,墙上大大小小的血手印,地面血脚印亦是繁多凌乱,足见当时整间大楼内的住户,经历了怎样的恐怖与惊吓。
来到五楼时,血味愈加浓烈,我忽然意识到,自己正紧紧捉着唐晴的衣角。
唐晴在楼层口站定,我急忙松手,她将后衣襟重新塞回裤腰,继续前行。
“咦?唐教官来了?”受害人住房门前,当地公安局刑侦大队长郭俊,远远认出我们的黑色训练服,迎走过来。
“郭队长,辛苦了。”唐晴敬礼。
郭俊低眼笑笑,额头皱纹迭起,他掐灭手中烟头,放到一个塑料袋里:“我也是遭不住啦……”他直摇头:“我叫他们小年轻站在底下……这场面,老刑警都吐了。”
唐晴和郭俊接着交流了一下人员安排,又给楼下的两位当地刑警打去一个电话传达一番,随后谈到案情:“电梯和楼道的情况你也看见了,现场可以说是破坏殆尽。家里的情况保存较好,因为太血腥,没有群众敢进去。我们第一时间拍照,然后移出尸体。其中一具女性尸体在楼道,另有一具女性尸体在电梯中,随电梯上下。还有一具年轻男性尸体,卡在电梯门内。”
郭俊向身后招招手,示意一名捧着照相机的警察过来。
他又道:“家中有很明显的盗窃痕迹,包括死者的钱包都被人翻捡过,有价值的财物,项链、首饰之类,大半不翼而飞。我们已经提取小区出入口,电梯口的监控视频,进行辨认。”
郭俊他们再说什么,我没仔细听,越来越无法集中精力。
五楼的气味可以说是,已经没有了氧气。
仿佛在凝固的血冻中,鱼一般的呼吸,每呼吸一口,在肺部过滤的都是鲜血。
地上有长长的长长的血痕,亦被脚印踩踏的不像样子,应该是受害人爬动时留下的。我不禁沿着血痕往前走了几步,最后直走到案发住房门口才停住脚。
说不上这是一种什么力量,就像握有山洪、海啸或大地震的现场视频,明知是一场灾难,明明不想去看,害怕去看,却忍不住去看。
房中凌乱不堪,那儿那儿都是血迹,好像有人曾拎着装满腥浓血水的大桶,冲入房中肆意泼洒过。
我看的作呕,闻的腿软,人痴楞楞定在门边,竟忘了动。
修罗地狱。
房门口可以望见厨房,厨房墙壁柜壁上下,犹如宰杀完牲口的屠宰场一角。
这时,有人拍拍我的肩膀,作为总教官小跑腿的我,不应该站在这里。
“是……是……是,是仇杀!……”我蓦地从自我意识中抽离回来,不禁脱口。
“哦?你认为是这样?”
声音年长,沉稳,甚至有些过于理性。
不是唐晴,不是郭俊,却是一个高身材、花白头发的老者。
老人右手拄拐杖,消瘦但精神旺健,如此环境,眼中目光仍自然、沉敛。
“黄小猫!乱说什么。”唐晴走过来,拉我一下,把我放到她身后。
“钟教授。”唐晴非常恭敬向老者点点头。
郭俊郭队长亦上前,殷勤备至说道:“钟教授,您看看,这就是案发现场,来来,给您鞋套。”
端着照相机的那位民警赶紧取出一双崭新的蓝色鞋套呈上,钟教授却双手都放在拐杖上,推辞而过,单单凝视我,缓缓出声:“你说说。”
“……瞎,瞎猜的……”我躲在唐晴身后,涨红了脸,为失言而羞愧。
“瞎猜也得有根据,你看过尸体吗?你怎么瞎猜的?”钟教授问得波澜不惊,字里行间却似含有一种责备的味道。
郭俊他们同情地看看我,唐晴轻捏捏我的手臂。
可我心中哪里却坚定起来。
“我没看过尸体,我不用看尸体。”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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