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了,我撑到现在,早已是强弩之末……后来再没人肯见我,只有那个天天盯着朱楼看的傻子……”
“连他也不来了,连他也不来了……”她扭曲的脸溢满悲伤,一汪深沉的忧愁盈在眸子里头,嘴角悲苦地下弯,“他那时还是秀才,给我写了我最爱的那两句情诗,甚至谱曲让我歌唱。我们说好私定终身,等我遭人强迫、受尽凌辱之时,他却消失无踪!”
她呜咽的声音不绝地缠绕在南尘耳边,“我恨他,但我更恨我自己!因为即便如此,我还依然期待着是他,他给我喂水,给我银钱,能带我走,带我浪迹天涯……”
依旧,还是爱着啊。
“我晓得我要死了,死人是用不到这些东西的。”
他回头看向歌女,“这些银子能替你找大夫,替你赎身。”
“我不要找什么大夫!我已失了身了,没什么颜面去见他……赎身,哈哈,若不是他赎了我,又有什么意思呢。”
“还能,将你厚葬。”
“生不能同寝,死不能同穴,何来厚葬!”她绝望地笑了,目光空洞地望向前方,“银子不应该花在死人身上,你帮我将它们带给他吧,他要上京赶考了,一定需要盘缠的……”
语毕,看似柔弱的歌女竟然一用力,猛地将那根尖锐的钗头整根没入颈脖,动脉开了一个大大的血洞,泊泊的鲜血如柱倾泻,很快染红了半个床铺。
“求你!求你了……”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南尘站在门口,根本来不及阻止。小鲛不知发生了什么,只闻到一阵浓烈的血腥气味飘散在窄小的、狭敝的阁楼内,他第一反应是着急地问,“南尘哥哥!你受伤了吗?”
他安慰地握住小孩的手,任他胡乱将自己上下摸了一遍,“我没事,小鲛。”
歌女脖子上插着一根长钗,血泡还在咕噜咕噜地往外流,淅沥沥地淌了整条衣裙。她的唇开开合合,对着阁楼唯一的那扇窗户,眼神有一瞬间的清明,破碎的音节一个一个混着血泡蹦出。
“我这样的,身份……终究是不能同他,定终身的……”
她的眼神最后变为空洞,美丽的玫瑰色嘴唇沾染上自己的鲜血。长风穿过那扇小窗袭来,最后一丝夕阳的光线也殒落了,壮丽的黄昏迎来了它的终结,漫长的夜色覆盖了整个小镇,血腥的气息被风席卷向外,楼下一阵人马慌乱响动。
南尘抬头,双目望向新生的一弦弯月,熟悉的鬼使带着逸散的死气降临,风中仿佛传来谁人呐喊的声音,尾音柔软而执拗地拖曳:
“阮娘——阮娘——”
☆、第二十四章 看看,给人吓的!
“嘀嗒”、“嘀嗒”……
血液滴落在木地板上。
小鲛懵懵懂懂地拉着南尘的手往他身后缩,敏锐地感觉到了氛围的变化。
歌女的尸体状态摆放奇异,她脸向外,身体却翻转向里,左手握着钗子,右手却伸到了枕头底下。
南尘走过去,将枕头一掀,果不其然枕头下藏着东西。他打开一看,是一页从书上撕下的纸,上头写着一阕半词,右下角署名为“路元翟”,后接年月日。
他心里算了算日子,写这阙词的日子距今已有两月余,阮娘这么珍而重之地撕下,还藏在自己枕头底下,死前都惦记着,应该就是那个与她“两情相悦”“私定终身”,在她病重时却上京赶考的书生了。
可就单单这么一个名字,上京赶考这一个信息,要找到这个书生谈何容易?且又是一个两情相悦私定终身做出来的惨烈事……他看着那个铁盒子里的银票,一个头两个大,仿佛那些都不是银票,而是一沓一沓的麻烦。
南尘头疼地揉了揉眉心,低头却见阮娘的眼睛在他拿起书纸的那一刻才阖上,心下不由一震。歌女身体扭曲成怪异的形态,失了最后一分力气的支撑便要掉下床,他下意识地一扶,鲜红的血便染到了他身上,下一刻楼下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老鸨提着艳丽的衣裙一扭一扭地上来了,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诶,我说这留到晚上的价钱可和下午的不一样……”
“啊——!!!”
她见门没关往里一看,登时吓得惊叫一声,捂住嘴退后一步,腿脚发软地倒在地上,“这、这是怎么回事?!”
以她的角度只能看见南尘挡在阮娘榻前,大半床榻都是鲜红的血,淅淅沥沥地淋到了地上。阮娘只有半个苍白的脑袋伸出来,下半身全是暗红的颜色,整个狭小的阁楼都充斥着浓郁的血腥气味。
“你,你……!”她跌坐在门口,发髻都散乱了,不可置信地指着南尘,他暗道不好,还没来得及解释,老鸨又飞快地在地上蹬着后退几步,惊恐地大叫道,“来人啊!杀——”
话音未落,一只无形的手掐住了她的脖子,只能挤出咯咯的喉音,脸上涨成猪肝色,双手挣扎着扒拉着颈脖,很快被她自己尖锐的指甲划出几道血痕。
他一扭头,只见幽蓝的焰尾飘散在身周,男人好整以暇地抱臂而立。
穿红着绿的女人在地上不断地挣动,瞠目欲裂地看着突然出现的男人。楼下有人听见了三言两语,冲楼上叫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男人一挥手,一口久违的空气被吸进嘴里,她剧烈地咳嗽几声,嘶哑着嗓子冲下面喊道,“杀——”
这次话还没出口,只是张了张嘴,那双无形的手又继续卡住喉咙,让她不得呼吸。她一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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