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的蜡烛只亮了四支,昏暗的烛光就像老妪的残牙,有气无力地照耀着黑沉沉的书架,和饱经时光摧残的木地板。
晏子殊皱起了眉头,这里根本就没人打扫,看来也不存在《图书目录》这种东西,他只有耐着性子一个一个书架的搜索过去了。
只是这些书大小不一,有羊皮纸做的、有莎草纸做的,还有刻在动物骨骼上的,因为不知道《真言》之书是什么模样,他必须花上很长的时间,翻阅每一本书。
那么——从哪里开始呢?
借着昏暗的烛光,晏子殊从左边手最近的一个书架里,抽出一本皱巴巴的、布满灰尘的小册子,上面写着《拉芮尔与初级召唤术》,佚名着。
现在除了晏子殊,和必须要上魔法常识课的小学生以外,人们已经遗忘了拉芮尔,不过这也难怪,魔物和灾难的横行已经使人们对“神”都不再信任,更何况是对一个十万年前的人类巫师呢?
有时候晏子殊自己都怀疑,寻找拉瑞尔真的能拯救人类吗?人们不再相信她了。寄希望予卡埃尔迪夫,是不是更有用呢?
可是……晏子殊放下书,黑眸注视着一册册古籍,陷入自己的思维里。
要征服所有的魔物,人们必须团结一心。而如今,每一块领土上都存在着利益纷争,所谓的盟约,也是建立在私立的基础上,各个国家,领主之间互相猜忌,每一个世纪都得不到和平。
早内讧不断的情况下,谁有多余的精力,去抵御魔族的入侵?
晏子殊相信你,只有拉芮尔——只有她的精神能让国王们摒弃前嫌,团结起来。人类,也只有靠已经被人类自己遗忘的、最无私忘我的心才能拯救人类。
这就是晏子殊需找拉芮尔的初衷,当然,他这个想法只要一说出口,就会遭到众人耻笑,国师还语重深长地说——
“我的殿下,您有这个想法,只能说明您很善良,并不证明它可行,更何况,拉芮尔只是一个神话中的人物,是孩子们的睡前故事,她是不是真的存在,还不知道呢?”
……也许国师的话是对的吧,现在连祭司都敢明目张胆地欺凌百姓,到底还有什么是纯洁的呢?想起那个被压走的流浪汉,晏子殊的心情就很沉重,叹了口气,走向另一个书架。
为了改变这个持枪凌弱的世界,无论别人是怎么想的,晏子殊都不想放弃,更何况他现在也不是好无力量,有卡埃尔迪夫在身边呢。
晏子殊把佩剑放在书架下方,这里也堆着不少书,书架底层还有旧鸟笼、烛台什么的,看来图书馆的工作人员把这里当做杂物间了。比起图书馆一楼,陈列在黄金柜里的《圣灵会历史》,拉芮尔的待遇可就糟糕多了。
晏子殊高仰起头,仔细地看着书架每一层隔板上的标注,这里的书年代更久远,对于古体书写的巴戈特语,他读起来有些吃力,“克罗坦亚世纪……史目……”
“是史记。”卡埃尔迪夫走过来,站在晏子殊背后,伸出手将晏子殊够不到的一本书拿了下来。
这书非常重,大概有一千多页,书皮用的是远古时一种青绿色、略微泛紫的贵金属,因为它太过沉重,不容易搬运,只能放在架子上,人们早就弃用它了,改用皮革封装书籍。
卡埃尔迪夫把书放在黑沉木台上,这是一个城三十度角倾斜的、类似乐谱架的实木桌子,右上角还差折磨水平和羽毛笔,当然无论是墨水还是羽毛笔,都已经干涸了。
“是《真言》之书吗?”晏子殊问道。慢长的时光是金属变得无比脆弱,封面上吊造的文字都看不大清了,只留下凹凸不平的痕迹,卡埃尔迪夫轻轻点了点头,翻开了书。
第一也是漂亮的图画和索引,它不是以确切的年份排列,而是以事件排列,如“拉芮尔建造防御城堡塔格纳拉”、“与沙鲁特国王的谈判”等等,记载的都是一些历史事迹,卡埃尔迪夫跳过那些记录不看,直接将书翻到了最后几页,那是十万年前,屠魔大战的详细记载。
虽然卡埃尔迪夫说是他亲手杀了拉芮尔,可是晏子殊不相信,他总想用自己的眼睛去证实,而《真言》之书是很少说谎的,因为它意为“真实而无虚假的语言”,任何用谎言撰写此书的人,都将被“真言”诅咒,流血而死。
在微弱的烛光下,书页泛着柔和的黄色,由于时间太过久远,有的插图颜色已经消褪了,书页也有裂痕,但是总体来说,大部分文字都能看清楚,这本书是用古巴戈特语写的。
晏子殊注视着那巨细无靡的、史诗般的绘图和解说,仿佛亲眼见到了那场惨烈的战争,整座城市在巨龙喷吐出的火焰中燃烧,城门轰隆坍塌,无论法师、还是战士都用自己的生命扞卫着最后的防线。
面对城墙下、天空中,黑压压如同风暴一般袭来的魔族,人们选择战死而不是后退,堆叠成山的尸体和染成血海的护城河,让晏子殊的胸口感到窒息,血液急速奔流着,做为守卫国家的剑士,他能深切体会到那决一死战的悲怆。
这场大战持续三十九天,魔族大军最后未能攻下塔格纳拉,而人类军队的统帅——拉芮尔在大战的最后一日被魔王杀死,她的遗体在光荣海上,举行了火葬。
……看来卡埃尔迪夫没有说谎,是他杀了拉芮尔,可是几乎所有的吟游诗人和史书都美化了结局,说拉芮尔是用尽了法力,沉睡在某处,而不是死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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