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开始腐乱了,蛆从里面爬出来……
苏青拟脸色苍白如死,冷汗涔涔地落下,他紧紧握着拳,身子不住地颤抖。
景致目光悲怆,“金兵过处,鸡犬不留。如此血海深仇,你那秦相竟还主张的议和,你还要回去?”
苏青拟双目死死地瞪着那些尸体,眼神越来越狂乱,全没焦点,恐惧如网缠绕着他,他呼吸急促。
“看到那些女孩了没有,她还没成年……”
苏青拟终于在他这句话下崩溃,悲惨嘶吼,泪如长河。
满目疮痍,残垣断壁中,那跪地长哭的青年,犹如被折了翼的青鸟,如此不甘,偏偏又如此不堪。
景致知道那天唐缈未说完的话是什么,知道苏青拟曾经历过怎样的伤痛,还执意带他来这里,揭开他的伤疤,说到底,他景致比唐缈更加卑劣。
此后苏青拟再未提要回临安的话,只是神思一直恍惚,时不时会警觉地四顾,总是下意识的抱住自己的双肩,有时夜晚景致醒来,还见他睁大着双眼,警惕地四顾着。如此敏感脆弱,完全不像杏花楼里清冷优雅的苏公子。
虽然狐娘子找人易容吸引了大部分杀手,景致这边也并不轻松,总有人如附骨之蛆般穷追不舍。景致寡不敌众,受伤再所难免。
这日他们被逼到片梨花林里,梨花飘飘洒洒,落得满地琉璃。
景致将送到梨树上藏起来,将两本书和青匕交到他手里,“一个时辰后,我若没有回来,你寻条船过河,会有人接应你。你……”顿了顿,只说了句抱歉,便欲下树来,长身而去。
满陌梨花覆得天地一片青白,他白色单衣上血迹斑斑,背负古琴,长身而去,墨发飞扬,衣袂卷得梨花纷纷扬扬。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
苏青拟摇了摇头,驱散这不吉利的想法,烦燥地皱起眉。
所有的计划都被景致打乱了,隐忍了五年,就快要得手了,若此时随他去河北,则功亏一篑;若不去,需得自救,那么隐藏的东西都将暴光出来,将来……
他烦燥地按按额角,向来冷静决断,此次却方寸大乱。放眼望去,景致的身影早就消失不见了。
清明时节的雨,缠绵如女子的青丝,落在梨花丛里,点点滴滴,满枝流白。
等得满身梨白,景致依然没有回来。
☆、第6章江南青衣 景致如画
苏青拟一摔衣袖,决断地跳下树来,沿着景致的方向找去。约模半刻钟,就闻到一股血腥味,仔细看可不就是景致,他靠在梨树上勉强支撑住身子,青衣完全看不出颜色,连身旁的梨花都染成红色。
苏青拟拿了枚药丸塞入他口中,见伤口不再流血,想来他自己已用封穴的方法止血了。
服了药后景致又调理片刻,再睁眸时精神已经好多了,若无其事的擦去嘴角的血迹,继续前行。
走出梨林,只见一条河流清碧蜿蜓,两岸青山隐隐,胧在濛濛春雨里,如诗如画。两人没心思欣赏风景,寻了条樵夫走的小路下山,找了间渔人歇脚的木棚躲雨。
景致下到水里,水面顿时飘起一道道血丝。他将衣服上的血迹搓洗掉,苏青拟想他上次伤后发烧,这样穿着湿衣服只怕不妥,但一路逃亡,包袱早没了,木棚里也没有东西可裹身,好在还有火折子和柴禾,便升起火来,把自己的中衣脱了。好在雨势不大,中衣湿得并不厉害,稍稍烤下便干了,递给景致。
景致换上他的衣服,又在火边支了个架子烤衣服,那衣服已经破得不成样子,肩上、胸前皆被划破,后背更破了一个大窟窿,他身上的伤必也不少。
挂好衣服景致又出去了,不会儿拿着两个泥坨进来,埋在火堂底下。苏青拟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也没问,脑海里琢磨着该如何调整计划。
待衣服烤干,已是暮色四合,江上水雾越发迷离。
景致刨出泥巴坨敲开,里面是一个苇叶,苇叶里裹着一条鱼,香气扑鼻。饿了一天两人食欲大开,虽没油没盐,依然吃得津津有味。
这时江面上传来一阵渔歌,“……南有乔木,不可泳思。汉有游女,不可休思……”
苏青拟看景致脊背一僵,然后若无其事的吃着鱼,不知来者是敌是友。
渔船越来越近,撑船的人披蓑带笠,动作熟稔,渔船三两下就到木棚前面。
景致站起来,“船家,可否渡我过江?”
“渡金几何?”
“抚琴一曲如何?”
“琴技如何?”
“在下江南青衣景致。”
“哟嗬,那可是名人,划得来!”撑两下船就靠了过来,景致看了苏青拟一眼,抱琴坐于船头。
苏青拟借来伞为他撑着,见暮色为山峦披了件浅蓝色的纱衣,足下的水清莹碧透,而身旁的人,身上也似染了这山水清气,眉宇疏朗,容色似洗。
有匪君子,眉目如画。见此君子,景致如画。
诚然如斯。
若非这种身份,自己也可与他结交吧?高山流水,以琴交心。只可惜……
他很羡慕白衣、狐娘子、谢棠,还有些他不知道的人,有着共同的信念,做着同一件事,虽未曾一晤,已可互托生死。而他终没有这等侠气,也不似他们洒脱快意。
景致似能听懂他的叹息,抱琴而起,冲他莞尔一笑。
那怕是苏青拟这辈子见过最温煦的笑容,如同三春的阳光。
接着,他听到景致道:“动手吧!”随着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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