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想问我,毒究竟下在哪里?”
花满楼急急回忆着之前发生的一切,试图从中找到一闪即逝的破绽。
柳如是显然不会武功,即便到了现在,她仍然只是相信药力的作用,而没有给花满楼点上穴道。
不会武功,也是可以下毒的。但她的一举一动,又怎能逃得过花满楼的耳朵?
柳如是咯咯笑道:“别想了,你一定不会想明白的!”
与此同时,花满楼也重重地呼出一口气。
柳如是亲了亲他的耳垂,安慰地道:“傻孩子,放心,我不会要你的命的……还记得我对你说过什么?”
她说的话委实太多,花满楼费了点力气,才想起她邀请自己一同去金陵。
说那些话时的柳如是,曾让花满楼产生过一点亲切,和一点怜悯。
而现在的柳如是,却带着得意而又魅惑的笑,纠缠着花满楼的身体。她几乎把整个人都挂到了花满楼身上。
“我们一起回去,好不好?”她这样呢喃道,“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花满楼能勉强感觉到的,是她用舌尖撬开自己的牙齿,并顶入一粒不大的丸药。
当确认那丸药已送入花满楼喉间时,柳如是才放松了嘴唇,稍稍后退了一点笑道:“你看,如果没有我,你现在连吃饭喝水都做不到……”
花满楼似乎没有听到她的话,连被迫吞下那丸药,也没有太多反应。他觉得心里有个影影绰绰的念头,却像在风中飘荡的线头一样,怎么也捉不住。
但一种疲劳的困意,让他的思绪迅速沉重下来。他仿佛听到柳如是说“睡吧,睡一觉我们就回去了”,也没能明白那究竟是什么意思,但他却猛地察觉心底“咔嗒”响了一声。
宛如将钥匙**入锁孔的那种响声。
——柳如是浇过花!
在花满楼失去意识之前,他好像又嗅到了那种湿淋淋的清香。
◇ ◆ ◇
楚留香站在百花楼门前的时候,突然觉得自己傻得可笑。
他不必走进去也能知道,楼中无人。
花满楼和他约好在兰州相见,又怎么会回到百花楼来?
但楚留香看到百花楼的时候,心里就感到一种温暖和安然,就好像当初他回到船上,无论多晚,宋甜儿都会为他端上一碗热气腾腾的龙须面的感觉。
花满楼应该已在前往西北的路上了吧?
楚留香对自己笑了笑,慢慢走进小楼。
如果花满楼在兰州见不到自己,一定会回到这里来吧。楚留香是这样打算的,但他没想到,眼前的一切已令他吃惊。
整个小楼空空荡荡的,没有声音,没有人,什么都没有。
他冲上二层,发现所有的花草也都不见了。地面上零零星星落着些撒下的泥土,似有人将一切都匆匆搬走,没有来得及打扫。
唯一留下的,是楚留香亲手写的“百花楼”那副字。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如果是花满楼把东西搬走的,为什么会单单留下这一副字?莫非他在暗示什么?
或者,这些都不是花满楼做的,那又会是谁?这么做有什么目的?
楚留香想得头都疼了,也没有想出个眉目。突然心里动了动,一边暗骂自己是个傻瓜,一边跑下楼去。
百花楼西,一里之外,有一处小小的农户,姓张,是夫妻二人。
这对夫妻和江湖没有一点关系。他们守着一块两分半的稻田,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过着普普通通的日子。但他们认识花满楼,也认识楚留香。
在他们眼里,花满楼大概是个富家公子,又不用操心家业,住到山脚下来躲清净的。
但花满楼从来不会因为身份的不同,就待人有所差别,所以和这家邻居相处得很是融洽。在花满楼出门的日子里,张家甚至会来帮他照料一下花草。
楚留香觉得,他们也许知道一些花满楼的行踪。
张家的男人下田了,女人正在灶台前忙得团团转,但见到楚留香来了,还是放下手里的活迎了出来。
“楚先生,是来找花公子的吗?”
楚留香笑着点了点头。他发现自己根本不用多话,这热情的女人就会把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
女人果然拍着手道:“那你可来得不巧,花公子刚刚才搬走了!”
楚留香怔了怔,道:“搬?”
女人道:“可不是!金陵有个柳姑娘,来找他,两人打得火热。花公子还帮那姑娘打架来着!”
她说话的时候眉飞色舞的,仿佛在暗示什么。
楚留香的手又不自觉地摸到鼻子上去了,过了片刻才道:“你的意思是,花满楼和那姑娘一起走了?”
女人笑道:“不然还能是什么!花公子那样的人品,也只有柳姑娘才配得上,真是……”
楚留香不再去听她啧啧的感叹,转身又跑回了百花楼。
花满楼当然不会那么容易就和什么姑娘打得火热,所以他的离开,也必定有什么特殊的目的。
应该就是因为这个目的,他没有前往兰州去找楚留香,而是在百花楼和那位“金陵的柳姑娘”周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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