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以柯从小就认识顾临生。
一是因为他们两家离得不远,江以柯在自家二楼小阳台就能看清顾临生大半个家的情况,前当然提是顾临生家不拉帘。
二是,用江以柯的话说就是“他们家在我们那小破地方特别有名”。
江以柯小时候在街上耍鸡逗狗的时候没少听邻居的闲话,街上的大婶大妈每隔三五天必唠一次顾临生他们家,像是抓着他们家不放了。不过他们家的事在那小破地方确实颇具话题性。
顾临生他爹懦弱无能,一家靠他妈外出打工维持生计。他妈一个人在外工作,身边没个人嘘寒问暖过得寂寞冷清,老公又跟死了似的十天半个月不敢打个电话过来,这工做着做着……就出轨了,他妈半点也不掩饰,他们那的人全都知道了。
他爹不敢对他妈生气,只好把气都出在顾临生身上,一天三顿地打。偶尔他妈回来了,撞见了他爹打他也半点不拦。
江以柯听镇上的人说,顾临生他妈曾经当着顾临生的面对别人说过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怀了顾临生嫁给顾临生他爹。
后来大概是他爹怒气值蓄满了,有一回他爹妈谈着谈着,他爹冲去厨房拿起菜刀追着他妈砍,砍了个十来下吧,砍完了他爹也自杀了。
那是在上课时间发生的事,等顾临生回到家的时候家里已经被围起来了,警察没让他进去,他看不到现场有多可怕,江以柯现在偶尔想起来这件事就觉得庆幸。
其实现场有多可怕江以柯记不清了,他只记得他看到四处都是血,溅起来的飞起来的洒在地上的在地上拖拉着的。
这场景给十岁的小江以柯留下了深重的心理阴影,打那天起挺长一段时间都不翘课窝家里玩了,也不上自家二楼小阳台,更不靠近顾临生。
他们两人的真正交集,是在高二那年。
在他们那小县城,小学有几所,初中有几所,但高中就只有一所。
懒得挪窝考去外边的江以柯和没钱挪窝考去外边的顾临生就这幺成了高中同学。
此时距离那件给小江以柯同学留下心理阴影的事已经过去了五六年,叛逆期架没少打血没少见的江以柯同学早就摆脱了当年的心理阴影,一入高中就凭其出色的容貌和身手被学校里的迷哥迷姐迷弟迷妹封为了校公认的无所畏惧浪荡不羁不良头头。
当然,江以柯同学自己是不认这个身份的,他认为自己是个乖乖的优等生,只不过跟一般的优等生有点差别,他除了成绩好外还爱好真人pk。
他抽烟喝酒烫头(以上都没有)打架,但他知道自己是个好男孩。
看在江以柯入学成绩第一名的份上,校方对他打架一事睁只眼闭只眼,没落的小破高中需要在学习上嫉妒天赋的江以柯同学刷新学校往年记录考上一流名校,吸引优质生源。
小时候的心理阴影没了,顾临生在江以柯心里莫名蒙上的那层令人恐惧的色彩也褪去了。
同为高二生,隔壁班的顾临生在“有个性的优等生”(江以柯本人自封)江以柯看来只不过是个靠爷爷家时不时寄来的零散生活费度日的小可怜。江以柯作为一名新时代的有个性的优等生,每日行程爆满,可没多余的心思放在小可怜身上。
江以柯再一次把目光落在顾临生身上起源于一次有个性的优等生的意外落单。
那日江以柯带着学校里收的小弟——没错,自封为“有个性的优等生”的江同学在学校里跟不良混混似的收起了小弟——跟镇上个别行事嚣张欺负自己小弟的辍学混混们约架。
校园混混和社会混混对上,结局可想而知,江以柯的小弟们被打得屁滚尿流。江以柯无法,只好从最佳观战席下来加入战场,最后以其一人之力碾压对面那群被自家小弟打伤但不至败的混混,力挽狂澜。
把对方给打跑了,江以柯把自家小弟赶去看病,然后一个人在这个自己以前没来过的位于小镇边上的小树林里晃悠起来。
社会混混的尿性大家是知道的,打跑了一批来一群,非要赖在小树林里晃悠的江以柯同学就这幺被猝不及防地包抄了。
就在江以柯同学寡不敌众,险些被打得屁滚尿流之时,放学路过的顾临生同学悠悠登场了。
其实顾临生是没想帮忙的,被孤立多年的顾临生同学已经不知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几个字怎幺写了,他就是纯路过。
谁想社会混混里正好有位眼睛长瘸的同志,那棍子甩得是相当——不熟练,甩到顾临生身上了。但即使这样,顾临生同学也不想打架,他只是瞄了瘸眼混混一眼,想让人给他道个歉。
瘸眼混混打架技术不怎幺样,但混混风范还是很足的,也可能是这架打得上了头,打错人不怂,反倒白了顾临生一眼,骂起顾临生来,嘴巴还挺贱,挑着顾临生最不想被人提的自己家的事骂。
这下顾临生火了,就对他脑袋打下去,抢过对方手里的棍子对着他小腿打了下去,别的混混看到了赶紧冲过来帮着自己阵营的人,莫名其妙地就变成顾临生和江以柯俩人结营对战社会混混了。
这场战役打得是双方两败俱伤,社会混混拖着自己伤残队友走前还不忘放冷话。
江以柯嗤笑一声,对方走得差不多没影的时候才卸下伪装不再逞强,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挪着屁股挪到树边靠着树休息,挪好了才转过眼去看顾临生。
顾临生正打开看,检查完书本受损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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