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你走——”下句话他并没有说出来而是埋在心底——“我倒想看看王良琊又想耍何花招?”
夜已深,繁花叠翠处暗香浮动,杏花侯府一派清明,这是他儿时经常嬉戏之处,那一年年岁尚小心无旁骛,他向父皇请求下江南玩耍,一路吃得是珍馐美味,日日住在这杏花侯府中,唇红齿白的白衣少年是他最好的玩伴,二人白日里就在杭州城内游耍嬉戏,夜里便躺在席榻上数星星,望着绛河清浅,月色妖娆,他便沉醉在他的肩头,不知今夕是何年。
岁月荏苒,一别经年,他的白衣上早被鲜血浸透,他的心也越发阴鹜如黑袍,谢孤棠随着绿拂走在蜿蜒的小路上,前方道路尽头一处别致小亭立于交叉口,亭边一池荷花盛放,正是初夏的景致,而背对着二人的是一个白如薄纸的身影,他把酒临风,酌着小酒,酒香弥漫在妖娆夜色中。
他等他,许久了。
“是你命绿拂一路跟着我,然后再见机行事救我出来?”谢孤棠踏上亭中,撩开衣摆大方地坐了下来。
“我们的帐还未算清,我怎忍心你被他人折磨地不成人样?”王良琊浅酌一口杏花酒,眼眸微醺,而唇边带着的三分浅色却寂冷无边,寒凉透底,让人看也不敢看,想也不敢想。
“且不说夏小雨与裘亦水与你有不共戴天之仇,就是那些个倒在宴席下道貌岸然的武林中人也已对你生疑……”王良琊折袖抬起酒壶为谢孤棠斟满一杯清酒——“殿下,这杯我敬你。”
“哈哈哈哈,绝交酒都不知喝过几轮了,方才宴席上是谁说要取我性命来着?”
“在下怎敢取殿下之性命,那些话不过说给外人听,你我二人的情谊岂是几句话就能打散的?”王良琊说得却也诚恳。
“呵——”谢孤棠轻薄一笑推开面前那杯酒,潋滟月光倒映在杯中激起一片涟漪,月下之人的神色灼灼烧人,王良琊的双眸还是那般泛着浅浅的琥珀之色,这下更让人看不穿其心中所想。
“弑师之罪暂且不提,想必殿下心中一定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挂怀。”王良琊的背影单薄清瘦,玉冠高束,锦衣华服,他依稀是那个纨绔子弟的模样,可神色中的正经却让人不得不提防起来。
谢孤棠抬手将王良琊斟给他的酒倒在地上,“哗”地一声轻响,冲开愈二十年的记忆,他又兀自为自己斟了杯酒笑道:“他们说,你是我的祭偶。”黑衣人抬眸轻笑,冷风拂过,瑟瑟发凉。
“对,我是殿下的祭偶,若是殿下死了,我自然也活不过,杀殿下等于杀我自己。”王良琊没有皱眉,他轻轻地说出这番话,仿佛这件事与他的生命并无瓜葛。
“可人啊,哪能对自己狠下杀心?”谢孤棠故意望着王良琊,笑得越发肆意猖狂。
作者有话要说:
☆、青丝白首
“你若是把人逼入绝境,他也未必不会——”王琅琊拈风轻笑,飘零地花瓣碎在他青丝之上,那种惨淡地眉目宛若秋的肃杀,烈烈如烧酒烫喉。
这般风月总令人不禁追叙到旧时光景,那时二人心有灵犀,天真烂漫,不会如现在这般明刀暗枪、步步紧逼,王良琊想得失神,面前的黑衣男子却蓦地一声冷笑,远处波澜不惊地湖泊上骤然漾起暗涌,他的手轻轻卷上他额前的发,缓缓将那缕青丝拨开,“琅琊——”他浅唤,仿佛还是十年前那个毫无心机的少年。
“哈”心底一声冷笑,终是酿成了面上的处变不惊,谢孤棠说什么话他又怎会听得进去,不过是看一看这顽固殿下究竟还要演哪一出戏,当然,适当的时候他也该敲锣打鼓喧宾夺主一番。
长夜漫漫,西窗残烛冷。
“殿下难道不觉得夏小雨生得特别似我们的一位故友?”
一语中的,墨衣人神色一冷,杯中清酒剔透,他浅啜一口道:“对啊,他特别像死去的亦了。”
“哈哈哈,那时我们总是笑亦了身子骨弱,死了一了百了。”
“你还记得啊——”他悠悠一叹,无坚不摧地狠心肠终于也软了下来,毕竟,他提到的那个亦了曾是他少年时期的总角之交,只是亦了死后,他变得更加心狠手辣,亲手将王琅琊推入深渊不说,更一步步泥足深陷。
回不去了吧,谢孤棠刹那的软弱后又逼迫自己冷硬起来,他瞪了一眼王狼琊道:“又提起他干什么?哈哈哈,说到他,跟你一样,也都是我的祭偶啊!”这一眼之中包含几多轻蔑,什么生死之交,原来不过一场交易。
“所以你第一次把夏小雨捡回来是觉得他生得特别像冯亦了?”谢孤棠挑眉,言语中尽是戏谑,那个他不屑一顾地人倒仿佛成了王琅琊舍命要保地宝贝,“你可要知道,冯亦了死的时候也不过才十六岁而已,夏小雨跟他只不过是神似,你想得太多。”
“亦了死后我便成了你的祭偶,那时我还怨父亲,我恨呐,没人告诉我真相,可当我与你成了可以舍命相陪的兄弟之后,我便觉得这也算不上什么,岂知殿下却真的不当我这祭偶是人。”
“自古君王霸业都是踏着他人的血触摸到荣耀的高位,哈哈,我可怜别人,可曾有人可怜过我?”墨衣人浑身卷入浓稠的夜色之中仿佛化为一滩墨汁,那声音透过夜里的寒气传入王琅琊的耳中——“杏花侯,你们一门忠烈,一门英勇,可那有如何?还不是后继无人!”
此话如一柄利刀横插入王琅琊心窝来回翻搅,原本以为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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