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还有救?”卢方虽然不齿楚公子的为人,但听到这人不至于被妖怪害死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微微松了口气。
未名见了卢方的反应不知为何只觉得有些可笑,他看了眼因为担心普通人看不住狼妖而留在这里的辛十四娘,意料之中的发现了她脸上的表情也有那么一刻的不自然。
收回视线,未名慢吞吞的从袖子里摸出了一张空白的符纸,符纸摊放在平摊的左手手掌上,右手则飞快的划出了一道道阴阳师施术时常用的手印。说来也有趣,明明这手印像极了当初在忍者世界时忍者施放忍术的结印,偏偏那个时候未名几乎从来都没用过这一手。
卢方紧紧盯着未名的手势,他虽然看不出门道,却也觉得似乎有一种隐晦的玄奥之息随着未名的动作一点点的弥散开。反而是同样为妖怪出身的辛十四娘感受更为深刻一些——虽说她向来一心向道,体内有着隐约正面的仙气之力作保,但那种属于天性之上的压制还是让她觉得有些说不出的难受。只是看着真正被针对的狼妖更加难过,才让满心仇恨的她得以撑了下来,甚至感觉到了一种可以称作是快意的情绪。
楚公子哀嚎着在地上翻滚,他能感觉到原本气势凛凛狼妖正在一丝一丝的被无名的力量从他体内剥离出去,但他身上的痛苦却丝毫没有随之减少,这让原本有些愧疚不忍恐惧的他也下意识的染上了几分属于狼妖对于未名的愤恨。
未名并不知道趴在自己脚边的那个男人究竟有什么心理变化,他只是满意的看着最后一丝黑得有些脏的妖气被牢牢的锁近了他掌中的符纸内,形成了一只线条清晰的工笔画成的狼。
事成,未名慢慢平复了体内被调动起来的力量,看也不看脚边那只死狗一样的楚公子,很是随意的将那张封印了狼妖的符纸递给了站在一旁的卢方:“可以让你们家包大人带在身边净化,也可以直接烧了了事——这事了了,有一件事我却是不说不快。”
“何事?”小心翼翼的将符纸收好,卢方挑了挑眉。
“都说妖怪惑人,但讲真的,要是人本身就没有为恶之心,那妖怪也迷惑不了他。”比如包拯,比如展昭,未名想着之前卢方明显对妖有着偏见的细微表现,虽然也觉得的确是情理之中,却还是忍不住多嘴了一句,“所以虽然不知道内情,但关于这妖和这人的处理,还是得多掂量掂量啊。”说完,未名很是爽快的跨过依旧没什么力气只能瘫在地上,却为未名的话而恨得咬牙的楚公子向外走去。
“这位……大人,请留步!”一直有些心事重重的辛十四娘这时却忽然开口叫住了向外走去的未名,只是为了称呼而打了个顿——说是道爷不对,大师也算不上,折中了一下也只能称之为大人。
未名并没有如辛十四娘所愿的停下来,只是脚步稍稍放缓了几分,给了她说话的机会。
“我之前在您家里见到的那几名女子也都是妖怪对吗?您对于妖和人……妖和人真的可以好好相处吗?”也不知出了什么变故,原本一心一意救夫的辛十四娘却在冯生脱罪之后,产生了犹疑的情绪,甚至宁可避在这里看着狼妖也没有回去看他。
但这时候听着她的问题,卢方一怔之后竟然也随之产生了几分感慨,也有了几分明悟。
“这个啊……你在怀疑什么呢?可我并不能给你你想要的答案。我不是寻常的人,而你见到的我的那些同伴也不是寻常的妖。”这一次未名终于停下了脚步,他微微侧头,却没有完全回头去看辛十四娘,“但至少我知道一点,人与妖之间的相处最大的问题其实并不在于人和妖的区别——毕竟都同样有着感情,不说明身份的区别又能有什么差别呢?”
“那你觉得人和妖之间最大的问题是什么?”卢方也听了进去,见未名居然停在了这里就忍不住追问了一句。
未名不知为什么,忽然想起了安倍昌浩和他的红莲,心里原本隐约的厌烦之意倒是终于如“那人”所愿淡去了些许:“辛十四娘对吗?我曾经见过一个人,他不顾我们之间并不算熟悉而告诉了一个有关于他的故事,我倒觉得这个故事或许你才能给出一个有些意义的答案。”
“什么故事?”
“他自幼就和一只妖之间有着很深的羁绊,但却在他青年时期刚才成长起来的时候那只妖失忆了。”未名并不算一个很会讲故事的人,可辛十四娘却听得很认真,“虽然之后那只妖因为一些缘故依然一直跟在他身边,他却觉得什么都不太对,也无法在找出曾经羁绊最深时的那种感触,这让他相处之时总会有些别扭。可是……”
“可是什么?”明明只是干巴巴的叙述,辛十四娘却仿佛被吸引了。
“可是见到我的时候他的心态却已经变了,竟然觉得那妖忘了才是最好的。”未名嗤笑了一声,他能理解安倍昌浩产生这种心态的原因,却无法真正有所感受。
“……为什么?”明明那人那妖的故事和自己与冯生之间的情形完全不同,可辛十四娘就是忽然固执的想知道那个人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什么……突然改了心意。
还是说,人的心意从来都是这么容易就会变的?
未名却在这个时候继续向外走去,激得听得无趣的卢方也跟了上去,好在在临出门之前未名还是给了辛十四娘一个答案:“因为他快死了——很懦弱的原因,却也很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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