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然后呢?”
师父:“隔壁山的掌门一高兴,给了我一笔钱搬走了。”
我:“其实这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师父:“你师祖知道后很高兴,以后每月她都会抽出两天来组织大家弹奏乐器,为师很怀念那个时候。”
我:“还是师祖厉害。”
师父:“师姐师弟们对我真的很好,他们死后我就再不拉奚琴了,以免触景生情。”
他这么说,我于心不忍,便安慰道:“师父节哀,相信您只要放弃奚琴,师伯师叔们在天之灵也能安息了。”
师父唏嘘感慨了一会,突然转问我:“徒弟你喜欢乐器吗?为师教你奚琴吧。”
我紧张地看着他扣在琴弓上的手指,这双手骨肉匀亭,指节分明。我却知道它将带来最致命的一击,想到这我满头大汗,磕磕巴巴道:“师,师父……我我我,我不喜欢音乐,我该睡了……”
我说完就想走,手都碰到房门的时候却听身后的人冷声命令道:“回来。”
我只好认命地退回去,商量道:“师父啊……”
他面无表情道:“坐下。”
我战战兢兢地坐下,不敢吭声。
他忍不住笑了,眉间冰雪都融化,拍拍我的头笑道:“徒弟你好乖啊。”
自认识师父来我就从没见他笑过,要笑也是狞笑,冷笑,不怀好意的笑。这笑容像池中月,一碰就散,在我怔神的功夫就已恍过,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我摸摸鼻子,恍惚道:“徒儿可以回去了吗?”
师父:“不可以。”
……我觉得他是故意的。
就这样,当晚我在师父房里听了一夜奚琴,不知何时睡了过去。等次日醒来时我发现自己正靠在师父怀里,因为姿势没变四肢都僵了,我艰难地撑起手臂,无意间触碰到他胸口的温度,身体再次僵住。
师父平时戾气太重,让人不敢直视,所以这还是头次靠得如此近,我看着他卸去了全身机防,舒展的眉目,最脆弱的模样。心里不由地想,有多少人想在这个时候拿走他的性命?又有多少人见过他现在的样子?
这距离让我呼吸间都能嗅到他的气息,因为紧张我的心脏扑通直跳,几乎要蹦出胸口。我觉得自己该把眼睛挪开了,但每次都想着再一会儿。
不知日头是走到了哪个方格,好像只那么一瞬间房间就倏然亮堂起来。
日光让我清醒了起来,像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似的,猛地站起推门逃开这窒息的暧昧。
我跌跌撞撞地走到院里大口喘气,脑中一片空白,这时正遇到教主从另一个方向回来,他说因为昨晚忍无可忍,只能选择离开。吃过饭后,我终于忍不住问了一直想问的问题:“教主,昨天你为什么没有出手?”
教主莫名道:“这有什么好问的?他一个人打那孩子就够了,再加上我未免也太欺负人了吧。”
我说:“……我问的是你为什么不偷袭我师父。”
教主:“……”
我说:“哦。”
教主:“你给我滚!”
我说:“原来你真的享受被打……”
“胡说八道!我让你也享受享受!”
我因为说了两句实话,被教主摁在地上打,但不知道是不是刚才被刺激了,挣扎的时候体内那股真气不受控地沿筋脉涌出,撞碎了小院门口的一块石板,这才注意到院门口不知何时落着一双质地昂贵的靴子。
我向上看去,来人手持玉骨折扇,一身fēng_liú气,正是昨天遇到的儒雅青年,他笑吟吟地对我拱手一礼。
“又见面了,请问谢惊影在吗?在下……武林盟,陆承。”
第四回:伤心桥下春波绿,曾是惊鸿照影来(一)
这小白脸竟然找上门了,还一副拽到天上的模样。我满心不痛快,从地上爬起来,板着脸道:“小哥哥,你找错地方了。”
我说着他就从我身边穿了过去,完全不听人说话。
“他应该还没醒吧,那我在这儿等他,对了有茶吗?”
这人怎么回事?我急了,追过去拦他:“我们家没有师……没有谢惊影,也没有茶,你……”
“没关系,我自己泡。**你忙去吧,不用管我。”
他说着给自己倒水,从茶筒里取了一撮茶叶泡茶,自来熟到我怀疑是我走错门了。我气得不行,撵也撵不走,这才想起问教主:“你管不管?”
这才发现教主从刚才青年出现后,就一直在怔怔地盯着他出神,被我一推清醒了些,嘴上却仍不停地重复着:“太像了,真的太像了,简直就是一个人……”
我问:“像什么?”
教主:“让我静静。”说完就一个人走了。
我:“……”
不明白教主又抽什么风,我又劝了那青年半天,说我们这绝对没有姓谢的,而且茶很贵,希望他能少喝两口赶紧走,但没有任何效果。
这小白脸脸皮厚得堪比我师父。
我看他毕竟只有一个人,相信也不能把师父怎么样,就不管他了,自己在一边看书。当我看到第三页的时候小白脸突然攥住我手腕,浑身发抖,眼里的光颤的厉害:“这本书是他给的?……一定是他……他怎么能……”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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