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嘡啷”一声,棺盖落地,赵修立刻捂住了柳安居的眼睛。棺材中是一具已经严重腐烂的男人尸体,透过胸膛的伤口可以看到里面不停蠕动的成堆的蛆。尸体身上散落的内脏已经看不出原本的形态,发黑变绿流淌着黄绿色的黏液。更加令人不舒服的是,这具尸体的脸曾被人损毁过,腐败得非常厉害,而且还能隐约看到森森白骨。
光是闻着味道,赵修就觉得胃中翻江倒海。看到那惨不忍睹的尸体,更是皱起了眉头。几个衙役似乎忍受不了,跑到一
旁大吐特吐。崔谦虽然表面镇定,但是脸色却变得更加苍白,嘴唇上也一点血色都没有了。
“赵道长,看这男尸的衣着大概是个道士,你有什么印象吗?”
崔谦的声音还算镇定,不过却带着微微的颤抖。赵修强忍着吐意又看了那尸体一眼:内着白色汗衫,外着深蓝色道袍,质料只是粗布,袖口绣有一对双鱼图案。
他摇了摇头,低声说:“没有印象。”
虽然桃源县笃信佛教的人比较多,但是岭南和长安都盛行道教,全国的道士更是不计其数,互不相识也是人之常理。
“大人,这具尸体身上没有身份文牒。”
仵作初步检查完尸体以后说。崔谦听了脸色更加难看,没有身份文牒这件事给案子又增加了难度。
毕竟必须破案的人不是赵修,他虽然对于最近在桃源县发生的事觉得百思不得其解,不过这小小的好奇心终究敌不过那难闻气味的侵扰,他还是匆匆与崔谦道别,带着柳安居离开了那里。
然而那个味道已经沾到了他们的身上,走到哪里都跟着。总不能带着一身腐尸味回到县城,他们决定先去山上的无鱼池洗个澡。
所谓水至清则无鱼,这个小池的名字正是由此得来。柳安居常去采药的山上有一个小瀑布,瀑布下面是个清澈见底的水池。这个水池最深的地方也只能没过赵修的胸口,即使不识水性也没什么危险。一到夏天,柳安居与赵修常来这里洗澡,除了能够省下几文钱,还能顺便游游水。
八月的时候,天气已经微凉,好在正午的时候阳光充足,小池的温度还算适宜。柳安居脱去衣衫,一个猛子扎进水里,高兴地玩起水来。暗暗想着这家伙真是不知道什么叫烦恼,赵修也脱掉衣服进入水中。
刚开始有点不适应这个温度,赵修打了个冷战,连忙往自己身上浇水。柳安居不知什么时候潜到了他身后,突然在水中抱住他的小腿往后一拉。赵修一下子失去平衡,整个人扑到了水里。他本是浔州人士,深谙水性,但是被柳安居这么一闹腾,心中难免惊慌,在水里胡乱扑腾了好一阵才再次站起来。
“哈哈哈,我总算报仇了,臭道士,下次你再打我看看!”
趁机游得远远的柳安居,得意忘形地嚷道。赵修气愤地向他冲去,可是柳安居在水中快得就像一条鱼,赵修好几次以为抓住了他,又被他溜走。
“蛇!”
赵修大叫一声,柳安居果然上了他的当,立刻从水中钻了出来,惊慌失措地向岸边跑去。赵修立刻游过去逮住了他,紧紧地捆住他的双臂,让他无法逃脱。
“现在轮到我报仇了吧!”
柳安
居一听立刻挣扎起来,可惜他力气太小,根本不是赵修的对手。他越是挣扎,赵修就把他嵌得越紧,最后也就只有干蹬腿的份了。
“你这个人真赖皮,抓不到我就使诈。那天你打得我那么疼,今天我跟你闹着玩一下都不行吗?”
放弃了挣扎的柳安居开始抱怨起来。
“玩一下也不是不行,不过你这小鬼可不许得寸进尺。”
“我什么时候得寸进尺了?”
“现在不就是!”
赵修说着抱着柳安居快速地转起圈来,吓得柳安居吱哇乱叫,连声哀求之下赵修才停止。
“好玩吗?”
明知道柳安居都快吓哭了,赵修还坏心眼地问道。
“等我长大的,到时候看我怎么收拾你!”
柳安居握着拳头恶狠狠地说。
“那你就快快长大吧。”
赵修在柳安居耳边轻声说道。他解下柳安居的发髻,漆黑的长发立刻飘散在水面之上,闪耀着明亮的光芒。
“你是怎么长这么高的?”
“多吃多睡呗,小孩子想要长高还能怎么样?”
一边洗着柳安居的头发,赵修一边不以为意地回答道。
“我每天除了吃和睡也没干别的啊!”
除了不时心血来潮的抽风,柳安居每天脑袋里想的大概也就只有这两样。至少到现在,赵修还没见过能让柳安居吃不下睡不着的东西。
“所以说你长了个猪脑啊!”
柳安居听了立刻不满地瞪了赵修一眼,自己爬上了岸。
“你把衣服洗了吧,我这头猪累了要睡觉。烤干了以后再叫我。”
把两个人的衣服都扔进了水里之后,柳安居竟然真的挑了一块阳光充足的草地睡起午觉来。赵修本以为是说他长了猪脑子生气了,在闹别扭而已。没想到洗好衣服上岸以后,发现他睡得沉沉的。
光着身子在这么粗糙的草地上都能睡着,赵修佩服得五体投地。幸好来的路上已经捡好树枝,只要把火点上就可以了。
“啊啾!”
重重地打了个喷嚏,柳安居揉着眼睛坐起身,低头不知呢哝了一句什么就又倒了下去。但是接连打了三个喷嚏之后,他终于一脸不高兴地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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