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被异化了的温白凡,恰恰是赵明心中曾经最完美的造物。
在这种极端的控制欲之下,他对无法容忍这种完美的堕落,并将这种堕落视作不可谅解的背叛,恰似上帝无法原谅擅自拥有了善恶意识的亚当,将触犯原罪的他狠心逐出了伊甸园。
当年赵明对唐笑风痛下毒手,也未必没有这样一层的考虑:这个年轻人令一匹凶猛孤傲的狼堕落成了贪图欢乐的羊。而他,必定要扼杀除了自己以外,有能力对温白凡产生不可控的影响的人和事。
赵明在无法动弹的乔可均身前来回踱步,忽而露出了一个狰狞的笑容:“我需要的是一个绝对听话的人偶,既然他不听话,那我就不要也罢。白凡已经知道我所做的一切,与其让他对我恨之入骨,倒不如让他毁灭。”
按照他们的计划,在幻境之中温白凡的自我意识将会得到彻底消解,就像一个被格式化的硬盘,在此之后,便可将s的意识从已经封闭的温钺身上进行转移。
赵明摁下墙上的一方按钮,只听见头顶上方传来一阵开关闭合的声响,一个幻真舱宛如漂浮在太空的宇宙飞船,自上而下缓缓降落。赵明长臂一伸,虚虚地托住那凌空的舱体,仿佛怀抱一个金贵的新生婴儿,小心翼翼地将它归置在地上。
天窗重又合上,地下室内一片令人窒息的安静。
“我当然舍不得他。”赵明在半透明的舱体边上微微躬身,似是姿态哀伤地伏倒在一方水晶棺椁上,眼中却流露出了意味不明的光芒,口中喃喃道,“但幸好,etn创造了一个无与伦比的世界。重返伊甸园,这个名字实在太美妙了。在那里,我可以重新制造一个听话又温驯的孩子,他绝对顺从,也十分……诱人。”
乔可均脸色骤变,空气里刹那产生了一丝剧烈的动荡,险些便能挣脱了加诸在他身上的无形束缚。
险些。
但那压制他的力量还是太过强大了,超越了乔可均的愤怒能够突破的体能极限。
乔可均用力闭了闭眼,缓缓吁出一口气。方才电光石火间的挣扎突袭尽管失败了,却也在他的脑海里翻绞着疼痛的震颤。
良久,他才艰难地挤出一句:“我相信他能够凭借自己清醒过来。”
“没有人能比我更加了解这孩子,他不可能赢得这场游戏的。”赵明发出了一声感到无趣的嗤笑,“他就是这样一只愚蠢的猎物,为了脱离猎人的圈套自断爪牙,最终却因为失去生存能力,在野外丧生。就算身体素质再超越常人也好,但在他的心灵深处,那些我未能染指的部分,他依然是怯弱的。”
“不,他绝不是怯弱。”乔可均肃然看着他,“他只是拒绝变成野兽。”
温白凡强韧、健壮、迅捷,天生被赋予了动物一样敏锐无匹的知觉,但他却竭力收拢自己感官的触觉,不去过多地打扰世界的运行,为自己的异能划下界限。
克制是最了不起的力量。
“这就是你们最天真的地方。”赵明轻蔑地摇了摇头,“要知道,只有拥有与yù_wàng相当的力量时,我们才有可能实现克制。当他因为无法驾驭力量而选择了主动放弃,反而会被天生的重重yù_wàng吞噬。人心是很无望的,只有最为强悍而血腥的原始生命力,才能抵御宿命的虚无。”
第63章 九、沉睡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就被困在这里了,悬在四面八方的不知是镜子还是太过平静的水面,我仿佛只是一团很重的气体,但又有作为生物的意识。
神经元细胞仿佛一大片水生植物,漂浮的在不知名的液态空间表面。
我没有记忆,甚至不记得自己有过记忆,也没有求生的欲念,因为我根本不知何者为死。
世界是不可触碰的存在,却可以被我感知。离得很远。
时间过去,时间到来,周围渐渐出现声音和影像,许多概念在我的脑海中形成。
世界越来越清晰,我却对自己的存在感到越来越疑惑。
那些画面中出现了这样一个人,一个男人。他的眼神像极了平静如镜的水面,柔软,可穿透,但触不到底,有水的光泽,但冰凉,不起波澜。
直到某一天,我终于看到了他眼底燃起了火焰,在我周围的水镜上掀起的波澜让我几乎看不清眼前的景象。
但我看到一个红衣少年的身影从他的眼眸之中长了出来。
这仿佛是一段不伦之恋的开端,气氛旖旎又压抑。
在水镜中,我渐渐看见了空间,那是对岸一座被暮色笼罩的村庄,这个村庄坐落在一片倾斜的土地上,与我之间相隔着深渊般的河水。
少年轻快地走在路上,男人静悄悄地跟在他身后,像一只不作恶的鬼魅。他的轮廓似乎一点一点地被抽走了,与哗啦啦的河水一起沉没到深处,而他眼中少年的面庞却越来越清晰。
终于,少年的脚步停下来了,在一个废旧的码头前。
这时候,我才彻底看清了少年的面容,竟和男人被浓稠夜色吞噬的模样如出一辙。
少年上前,握住他厚实的手,轻声道:“你愿意为了我跳下去吗?”
刺骨的寒冷漫上了我的心脏,我终于想起来我是谁了。
原来我已经死了。小黑心道。
他将心中的妄念磨碎,捏造了一个叫做“红”的名字。那些yù_wàng是令他痛苦的部分,却也是最有生命力的部分。非人的力量,也正是超人的力量。
他到底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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