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兰顿时心跳如擂鼓,身子僵在那里,一时竟不敢回头。
“将军,没有。”方才领头的那位大步走到凝兰身侧,对凝兰身后那人低首恭敬道。
“是吗?”那人低沉的尾音上挑,似是不信。
身后响起沉沉的脚步声,一人从身边踏门而入,背对着凝兰走到屋内,他左右四顾一番,然后低头定定看着桌面,久久未动。
凝兰看着那人背影,不自觉屏住了呼吸,手指在宽大的袖底纠成一团,不知究竟在紧张些什幺。
“确实没有。这位公子,手下方才多有冒犯,还望公子海涵。”
那人突然转身,一双深邃眸子如电般看入凝兰眼里,带着一惯的吊儿郎当的笑意。
凝兰想着他该说些什幺,可他动了动嘴唇,却发现什幺声音也没有,喉咙里干涩得紧,似有人掐住他的脖子,让他说不出话来。
思念到了极致,心突然就冷了,他为这人心神不宁,情绪起伏至从未有过的地步,究竟是对是错?
薛庭低头看着眼前的人儿,他似乎又瘦了些,脸上褪去了最后一丝稚嫩,下颌尖得有些吓人,却增添了一丝难言的异样风情。暖黄的烛光下,他的皮肤透着淬玉似的白,直直望着他的眸子里如同藏了一丸水银,瞳孔是令人通体发凉的深黑,仿佛能吞噬一切。
不知怎的,他的神情突然冷了下来,浓长的眼睫低垂下来,覆住那双令他爱极了的眼睛,眼皮抬也不抬,毫无起伏道:“将军不必客气,不过尽我的本分而已。”
薛庭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上前几步走到凝兰面前,盔甲发出冰冷利落的碰撞声,靠近了便感觉隐隐透着一股彻骨的寒意。
“既如此,那我就不打扰了。”薛庭说得很慢,声音亦越来越轻,便是不去看也能听出其中隐含戏弄的笑意。
凝兰不答,亦不抬头。只听见他大步走出去,随后两扇门被轻轻合上,屋里恢复一片死寂。
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然后神色如常地走到桌边吹灭烛火,缓缓坐下。
赵衍悄无声息地从梁上飞身下来,亦坐在一旁。
“你们认识?”赵衍的声音里隐含痛楚,却还是笑着问了出来。
“有过一面之缘,并不熟悉。”凝兰淡淡道。
赵衍自然不信,他在梁上看得一清二楚,两人之间分明有一些异样。这位叫薛庭的小将军年纪轻轻却深得孟秉川赏识,在军中屡立奇功,短短半年声名鹊起,听说孟黎川手下无人不服,倒没想到竟与白凝兰还有一层不为人知的关系。方才桌面上有一滴他留下的血迹,薛庭定是看到了,只是未戳穿,其中的缘由倒也耐人寻味。
赵衍笑了笑,直接跳过这个话题,仿佛刚才问这话的另有其人:“此番多亏了白公子,日后我定好好感谢。”
凝兰勉力提起嘴角,庆幸此刻身处暗处,赵衍并看不清自己的表情:“今日之事不过机缘巧合,我亦是为了自己免受牵连才这幺做,沈公子不必挂心。”
黑暗中赵衍一双摄人凤眸犀利地盯着凝兰,沉沉地笑了几声,似乎有些意外,又有些愉悦:“白公子倒是坦诚,不过我沈某人对他人的恩情一向不问来由,你既帮了我,我自然尽数奉还。”
凝兰却不想与他扯上关系,当今六皇子的恩德可不是谁都承受得起的。如今朝廷形势尚不明朗,乱站阵营可不是什幺好事。只是凝兰也不想与他较劲,便是眼前应了他也没什幺关系。
“沈公子既如此坚持,我不再推辞就是了。”
赵衍哼笑一声,正欲开口,突然喉口血气上涌,眼前一黑,身体便朝凝兰倒了过来。
凝兰手忙脚乱地接住他,无奈这人实在太重,快将他压断了气,一时竟也动弹不得。
“扶,扶我去床上……”赵衍哑着声音微弱道。
凝兰无可奈何,好在赵衍恢复了点力气,便咬牙架着他的胳膊把他送到床上。
“把我衣服脱了。”
赵衍的口气十分理所当然,全不顾凝兰瞠目结舌地看着他,愣是把凝兰当成手下的小厮使唤。偏偏他养尊处优惯了,身上自有令人难以抗拒的强势,虽对凝兰无用,却也不得不顾忌他的身份,不敢甩袖而去。
冷着脸替他除去上衣,月光投在床前,能清楚地看到左心口上方一个骇人的伤口,显然是被兵器所伤,还在汩汩流血。
“我这儿没有伤药。”凝兰心里苦笑,暗道可别把他床铺弄脏了,到时候不好解释。浑没想到若是赵衍知道他的心思,定要再吐口血出来。
赵衍看了他一眼,不知从哪儿掏出来一小瓷瓶扔给他:“帮我上药。”见凝兰神色不愈,又补充道:“我看不见。”
凝兰缓缓呼出口气,取了干净的帕子在漱盆里打湿,然后坐在床沿替他擦干净伤口周围的污血,趁血还没流出来,将伤药厚厚地洒在伤口处。这药应当金贵得很,一敷上去伤处便不再流血。
赵衍低头看着凝兰在他身前忙活,最后眼睛停留在他脸上,又道:“去拿件你的小衣来。”
凝兰已经没了脾气,一律按他说的做。
赵衍接过浆洗得雪白的小衣,撕下一条递给凝兰。
凝兰面无表情地接过,替他包扎。因必须将布条绕过他后背的缘故,凝兰不得不凑上前去,两人靠得颇近,赵衍低头就能碰到凝兰的脸,鼻尖萦绕着淡淡的兰麝香气,与那小衣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凝兰,睡了吗?”门外响起李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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