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城麻烦就麻烦在易守难攻,通常没有几波攻击是拿不下来的,叶煜听了消息也不过是点点头,并不着急,手下继续给先前做好准备的几座城邑去信。
等他把指令吩咐下去,乐叔和蒙恬也回来了。
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夏季的白昼总是长些,他们拖到这个时候回来看样子战况实在是胶着,估计是僵持不下看天色才鸣金收兵。
叶煜把战况猜了个七七八八,不过他注意到二人脸上有郁郁之色,疑惑道:“可是出了什么岔子?”
两人都答不上话,过了好一会儿,或许是组织好了语言,乐叔回道:“这次攻城有异。”
叶煜的神情立刻凝重起来,用目光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乐叔含糊地回道:“只怕一时半会儿难以攻下上蔡了。”
叶煜注意到他两次回话的表情,他似乎是处于一种难以用语言形容的状态,大概是从直觉或者是什么没想起来的细节上察觉到了不对劲。
这时候有着同样感想的蒙恬说道:“楚军的士气比我们想象得高很多,这次交兵我们似是隐隐被压制住了。”
就算只有乐叔一人说这件事,叶煜都会重视起来,更别提他们二人都这认为了。
他垂下眼帘,脑中顺着他们那模糊的话推导。
陷入被动的楚军哪里来的士气?他们如何压制住秦军的?
蓦地,他的脸色一变,抿着下唇,紧蹙着眉,一下子起身。
“项燕可能没有中计。”他**涩地说道。
乐叔和蒙恬先前没往这方面去想,初听他这么一说很是吃了一惊,但静下心细细想来,这大概是真的。
项燕就是楚军的士气,项燕在上蔡,那些士兵才会充满了底气,而也因为有项燕在后方,率着攻城军的乐叔和蒙恬才会被压制。
这个时候收到冲击最大的其实并非是这两人,而是出计出策却失败了的叶煜。
垂于身侧的双手攥成了拳头,可他仍旧觉得好似四肢无力,明明这里吹不到风,可他仍是觉得有股冷意。
叶煜闭上眼,深呼吸一口,再缓缓吐出浊气,重新睁开的双眼不见半点颓意。战事当前,大敌在前,他没功夫去想什么挫败的感受。
“蒙恬,劳烦你去召来诸位将领,再定新策。”叶煜当即吩咐道。
“是。”蒙恬领命后快步退了出去。
叶煜重新坐下来,问乐叔道:“攻城进度如何?”
乐叔如实道来:“缓慢。填河的进度太慢,无论是填壕车还是车兵,都撑不了几回。他们像今日这般出兵了还好,若是守城不出,我们更难动摇了。”
上蔡的地理位置正好在汝水边上,因此城外有一圈引汝水而成的护城河,还是活水。这个护城河算不上有多宽,可是却足以抵挡攻城车、冲车和云梯。
这也是为什么叶煜没期望在第一波就能将上蔡攻下来,除非是里面的人放下吊桥出来投降,不然要攻城就必须先填了这河。
“我记得填壕车是有盾板的,为何会损耗这么大?”叶煜回忆了下军中的填壕车问道。
乐叔回道:“我们能投石,城墙上的人也能投石,又不是铜板,几块石头砸下来车就废得差不多了。”
这时,本就在附近的其他几位将领也被蒙恬叫来了。
叶煜起身相迎,解释了下现状,又惭愧道:“是我的不是,叫项燕看穿了计策,竟让我军陷入被动。”
几位将军和偏将听闻缘由,也均是惊讶,再听他的话,纷纷叹息,却也未曾归咎于他,只道是项燕老辣。
但叶煜却是越发越愧疚,“既然诈计已破,明日便由我直接上阵吧,这光纸上谈兵也不可取。”
亦无人反对,诸将也跟着他一起从细处抓起,如今形势不明,他们也和先前的楚军一样,一边做好准备,一边等候着。
因为地理原因,叶煜这还是头一回被护城河抵挡,他想了想,打算去研究一番填壕车,起码看看盾板能不能再加固一下什么的。
说做就做,他趁着天还没完全黑下来,带着蒙恬和王贲去了军营后头专门制造和放置器具的地方。
白天的填壕车毁得差不多了,军队里的工匠正在加紧赶工做新的,几乎都是木质的,制作起来不是很难。
以前不是没见过填壕车,但是仔细端详还是头一回。看了一会儿,他觉得这填壕车经不住打击也是正常,木制的、赶工的,又总是被作为一次性用品,全然不是他想象的那样加固个盾板就好的。
现场忙得热火朝天,这毕竟是明天就要用的东西,天黑下来就难做工了,他们只能趁现在能弄多少是多少。
边上还有好几个士兵来来回回地往做好的填壕车上搬运沙土,若是明天要用,也不会弄得手忙脚乱。
叶煜又在现场走了走,各种器具都看了个遍,眉头却始终无法舒展。
就这样子要想一边顶住项燕率领的楚军的攻击,一边攻破上蔡实在是太难了。
正发愁着,叶煜看到面前的一个器械,停下脚步,问蒙恬道:“为何不用壕桥?”
壕桥也被叫做飞桥,形似巨大号平板车,光听名字就知道是专门对付壕沟的。
他也不是质问,只是有些奇怪,明明用壕桥可比填壕车快多了。
蒙恬摇摇头道:“试过了,但是水流湍急不好固定,再者城墙上头点了火矢重石备着,搭好的壕桥不是破了就是烧了。而且就算搭好了,也难顶住攻城车砸门的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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