漪荡漾在我的眼中时,我想起了那夜逡语如水般轻柔的眼波,一道微弱的闪光打在我的思绪上,没来由的心脏一阵紧缩,惊跳若狂。
我毫不迟疑,急促奔去开门寻他,没走几步,却惊恐地发现他倒在离门不远的走廊中央蜷成一团,痛苦万状。净白的衬衫映衬在暗青的地毯上,刺得人眼睛发痛。起到同样效果的还有他极度苍白的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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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毫不迟疑,急促奔去开门寻他,没走几步,却惊恐地发现他倒在离门不远的走廊中央蜷成一团,痛苦万状。净白的衬衫映衬在暗青的地毯上,刺得人眼睛发痛。起到同样效果的还有他极度苍白的脸色。
“来人啊,快来人──”我从未发现我的声音会颤抖得尖锐到这个程度。跪倒在他身边,用尽全力控制自己的恐慌。“逡语,逡语,听得见我说话吗?”
颤微地把那毫无反应的身体抱在怀里,那双水波般柔美的眼睛紧紧闭著,几分锺前还在对我嬉笑的脸上满是挣扎的苦痛,右手死死地捂在心脏的位置,似乎要按进肉里去,那样的痛苦,我的心无法抑制地向下跌落,如寒风中无依的落叶。
撑起已经虚软的腿,我抱起他,一脚踹开就在近旁的他的房门。身後杂乱的脚步打破了大宅内一贯的宁静,当我尽量轻地把他放在床上用被子盖好时,衣著笔挺的总管带著一丝慌乱也出现了,身後是慌张的佣人。
“你们都是死人吗?他倒在那麽显眼的地方怎麽就没人发现?”我狂暴地对他们吼著,整个身心已经被惊慌拉向了失控的边缘。“医生呢?怎麽还没来?”
陈管家被我吼得脸色很难看,说话的声音却一直沈稳而有序:“医生马上就到,现在小少爷情况不好,曹先生若要责骂也请稍微降低音量。”
他还敢嫌我吵?这个死老头!
我瞪他一眼,生生咽下已到嘴边的无数粗话,转身半跪在床边,担忧地伸手想抚平逡语紧皱的眉头。
医生和护士果然很快就到了。我的手还没什麽成效时就给赶到了一边。呆看著医生同样紧张地做各种检查,护士把两支药水混合成一种精致的天蓝色综合剂从他的胳膊上注射进去。
忽然我有一种置身事外的感觉,像只是在看一出临场感超强的剧集,眼前的一切都不过是在演戏。那些医护我不认识,那些管家佣人我不认识,那床上痛苦不堪的人我也不认识。如果我现在不想看了,回家去,迎接我的还是那个嘻嘻哈哈连笑容也绝美的逡语。
是,一定是这样。这是出悲剧,但与我无关。
我要回家,我的逡语在等我。
有些摇晃地抬腿往门口走,刚走两步,忽然眼前一黑,耳边又是几声惊呼,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醒来时,仍在逡语的房间里,被他们抬到了沙发上。眼前仍有一阵模糊,努力甩了甩头,才看清他的床已被布置成病床的模样。已经挂著三个不同大小颜色的点滴瓶的移动手架立在床边,一台有触点连在他身上的看似精密的仪器摆在床头。医生已经不在了,只有一个护士还在对比仪器记录数据。
忽然感觉脚边还站著个人,仔细望去,原来是无所不在的总管先生。
他本来也没在看我,一直注视著那床上的一举一动,我抬起手抚著有点痛的头时引起了他的注意。不知是不是我的幻觉,他转来看我的眼光中,那一直出现的不满和不屑似乎少了不少,变得淡然了:“曹先生突然晕倒,赵医生检查说只是担忧过度,并没有大碍,多多休息放松心情便没事了。”他停了停,像是有些犹豫,又开口说,“小少爷的病情不太乐观,还请曹先生为了他千万保重身体。”
听到他这几乎可以称之为“柔和”的语气,我简直要怀疑自己的耳朵。似乎有什麽我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才让这个一天到晚挑我毛病像个监督似的存在的总管大人对我的态度发生了莫大的变化。早知道晕倒这麽有效,我一来就晕给他看了。
“担忧过度?”我喃喃地重复所谓医生的诊断。我吗?担忧过度……心上一直被压著沈甸甸的感觉,原来竟是这样。连我自己都无法正视,即使天天对自己说现在有多麽快乐惬意,也掩盖不了心底刻意忽略的真实。
惟有感觉不会骗人。
从跟著他回来,不,从他住院,这颗心就没有放松过,一直紧绷地等待可能有的任何结果。最坏的情况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哪怕他出了院。如果延聘天下名医,建造专科医院,投注大把金钱也无法找到解救之法,那麽谁又能指望这样的绝症仅仅是醒来出院便能代表著情况好转?
最多只能撑过半年!这个信息已在我脑中划下了一道又深又狠的痕迹。我常不自觉地从梦中惊醒,然後看著在身边那张熟睡的脸发呆。我们什麽都不做,仅是依偎著入睡,已让我觉得无比的满足。
起身来到他的床边,护士立即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我答应地点点头,手轻轻地拂过他那依然深锁的眉头。
看这样子,同样的发作想来已不是第一次,只是今天来得更迅疾猛烈,让他还来不及完全掩盖便被发现了。呵,我瞒著我的担忧,他瞒著他的病情,原来到如今我们还是做不到对彼此的坦城!那麽,我该怎麽办,逡语?继续和你一起制造天下太平的假象,还是我们都不要逃避残酷的现实?
我们……该怎麽办?
“非……非……”几不可闻的单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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