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和?”岳永寿重复了一遍这个词语,以确认自己的耳朵没有听错。
在岳永寿的记忆中,自他来到金州开始,就从未听到过海汉官员公开谈论与满清议和的相关话题。他甚至都不太能理解,海汉对于满清那种坚定的敌意究竟是从何而来,毕竟这两国相距数千里,以前也从未打过交道,究竟为何会结下如此之深的仇怨。
他也只能猜测这或许是海汉人祖上是出身辽东的汉人,曾经受过满人迫害,所以才会对打击满清如此执着。又或许满清控制的地区有某种惊天宝藏,海汉人必得之而后快,为此不惜采取军事手段。
至于海汉人所声称的出兵辽东是为了帮助大明抵御外敌,岳永寿根本连半个字都不信。这些海汉官员明明都是市侩之极的人物,又岂会千里迢迢出兵辽东,为了大明的利益而跟满清拼个你死我活。
但不管真实的原因为何,岳永寿可以肯定的是海汉决不会主动与满清议和。陈一鑫说是满清派人来谈判,倒也符合当下的局面。
岳永寿道:“那想必陈将军已经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们吧?”
陈一鑫不置可否地说道:“难道岳大人就不好奇,满清那边给我们开出了怎样的停战条件?”
岳永寿道:“满清蛮子生性粗鲁,想来也没有什么谈判方略,多半是打算以钱财作为条件,指望海汉军能够高抬贵手了!”
岳永寿的推测倒是猜中了大半,看来对满清的脾性也算比较了解。陈一鑫应道:“岳大人说的没错,满清打算送我一大笔钱财,换取停战和谈的机会。虽然我不是个贪财的人,但也不得不承认,他们开出的价钱可真不是小数目,让人很难不动心。”
陈一鑫故意不说具体数目,把想象的空间留给岳永寿。果然岳永寿听了这话之后就不免有些着急了:“陈将军,满清向贵国议和,很可能只是缓兵之计,这些蛮子没有信义可讲,将军千万不能上了他们的当啊!”
陈一鑫道:“岳大人不用着急,我还尚在考虑中,没有答应他们的要求。”
岳永寿一听就更急了,陈一鑫说尚在考虑,那就是有答应的可能性了,这对大明来说绝非好事。如果海汉真与满清停战,那么北边驻扎这几万清军精锐便可在一个月之内调往大明边境,届时大明所面临的外部军事压力可就更加难以抵抗了。
“陈将军,满清乃是我们两国的共同敌人,他们此举就是故意挑拨离间,陈将军慧眼如炬,像这种拙劣的小儿伎俩又怎能得逞,必定早就识破了他们的阴谋。刚才是在下多虑了,还望将军莫怪。”
岳永寿眼见直接劝说没什么效果,立刻就更换了策略,拼命给陈一鑫戴高帽,先拿话捧着陈一鑫,这样就算是陈一鑫对满清开出的条件有所心动,但碍于颜面也就不会那么轻易答应下来。
当然这也只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法而已,像陈一鑫这种杀伐果断的高级将领,又岂会轻易被他的简单话术所影响。
陈一鑫笑道:“岳大人真是会说话,早先那满清使者来的时候,就该请你出面去对付他才是。”
岳永寿正色道:“如果此人尚在金州,在下愿与其会一会,当面辩个是非曲直,还望陈将军成全。”
陈一鑫本来就是给他设局,自然不会说明那满清使者究竟走没走,当下先主动转移了话题:“其实岳大人可能有所不知,我国在金州维持驻军,每年与满清交战数次,这方面的军费开支是非常大的数目。而我们能够从交战中获取的收益又十分有限,所以金州对我国来说,实际上就是一个巨大的吞金兽,只出不进,每年都要倒贴很多钱进去。”
“而我国距离金州实在太远,国内民众对于这边的形势也缺乏了解和认识,并不是很能理解我国为何要出兵到这么遥远的地方,去参与一场全无收获的战争。所以进来国内也有很多质疑的声音,希望执委会能够主动放弃金州,将部队部署到别的地方去,以避免白白付出军费和军人们宝贵的性命。”
陈一鑫说到这里顿了顿,注意观察了一下岳永寿的反应,这才继续说道:“国内的反战呼声很高,执委会目前也面临很大的压力。对于我国来说,如果这场看不到尽头的战争继续打下去也没有任何收获,那或许早点结束会对大家都有好处。”
岳永寿虽然不是军事专家,也不了解海汉国内的形势是否真如陈一鑫所说的那样,但他也听明白了陈一鑫话里话外的意思——金州这地方实在太花钱,又捞不到什么实际的好处,海汉已经有了打退堂鼓的心思。
至于这究竟是官方还是民间的意愿,亦或是官方本就想找个理由就坡下驴,这个时候要去深究其实意义不大。岳永寿现在最为迫切的任务,就是尽力劝说陈一鑫放弃停战的念头。
“陈将军,万万使不得啊!”岳永寿对面前丰盛的酒席已经失去了兴趣,焦急之色溢于言表:“若是贵国选择停战,则清军必定会全力攻明,届时大明不免生灵涂炭,将军岂能坐视?”
陈一鑫面露为难之色道:“我当然是不想停战,但如果执委会决定要终止战事,那我也只能服从命令。毕竟要以我国的利益为先,如果这场战争不能为我国带来实际好处,那继续打下去的确是一桩不划算的买卖。”
岳永寿听得暗暗生气,心道你们海汉人将两国结盟和跨国战争也视作买卖,凡是以利为先,果然是一等一的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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