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唯一的遗憾。唯一一件不论他多么希望都不可能为这个人做到的事。
这份执着要李靖弥放弃也不对,沈陵玉晓得,他办不到。
李燎。这可是他在重伤恍惚、最需要的时候所呼喊的名字。那该是多么巨大的悲恸,当这人在梦里回到当时的场景,受伤、流血,被彻底地毁掉一切,他乞求能赶来的人在梦境外,打了无法呼吸的他。
「我不知道怎么办了。不可能永远待在姑姑那里,李豫宁也需要我照顾。可是如果现状没有改变,我对二哥还是……」
李靖弥猛然停住,他僵着身子,死死地看着父母的墓碑。远处有汽车声、夹杂着雨,雨水不停地流往低处,在矮墙圈成的空间角落形成水洼。
家人的名字在上头,他们长眠在自己脚下的土壤里。一缕彷徨无依的魂魄却由此起头,徘徊不去、彷佛宁可求逝者带走它。
逝者会怪他吗?他的自私、他的卑劣,他的别无所求。
「爸、妈,我没有恨二哥。」
安静的墓园里,传出一声略微沙哑的哭喊。咚!李靖弥跌了下去,头重重地撞上墓碑。
?
☆、第四十章 他所盼望
? 断章.记忆(四十)
这大概是我最无法想象的画面之一,当我第一次、看到李燎流泪。
那是开学后第三周的事,我在机车行待得晚了,到家楼下时已经十一点。稀罕地发现家中的灯亮着……正常来说李豫宁早早就睡了,不可能这时间还在。
我以为是他忘了关灯,直到上楼,看见李燎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丢在脚边的西装都皱成一团,我因而狠狠愣住。
他来附近和一位客户碰面,应酬时被灌了酒,整个人昏昏沉沉地靠着椅背。
他并不适合喝酒,以前学生时期,看他偷喝一两口就醉倒。我忽然便想不起来,大哥是从何时开始,穿上那身盔甲似的西装?
为了生活,与人坐在桌子的对面,陪着笑饮下杯中物,明知不行还佯装清醒,这就是他的日常吗?在我们不知道的那一边。
虽然无法确切得知他流泪的原因,但发现时仍感到心软。只有这时我不会想要他看见我,但我同时也明白,就是这样的体谅让我把自己困住。
我的哥哥……当我坐在他身旁给他擦泪。油然而生的悲伤,为我也为他。
第四十章.他所盼望
1.
理解的话似乎不该由他来说,但沈陵玉确实地感觉到了痛。当李靖弥对着不会响应的墓碑说话,他想,自己应当是多么得无力。
如果能做什么就好了。当眼前的身影开始颤抖,语调因对未来的不知所措而生出一丝哭腔……
「李靖弥!」
面前的人儿撞上墓碑、跌到了地上,掐着自己的脖子却只能挤出干哑的音。清秀的面容难受得变形,这画面太过熟悉,却依然深深地凿进他们的骨肉,沈陵玉手里的伞啪一下掉了。
他身前的李靖弥开始剧烈地换气、身子也抽搐起来。泥巴和污水染上了衬衫和头发,他发作了。
沈陵玉没有时间呆愣,上前一步,便要抱住李靖弥的后背。余光却瞥见后方的人影,有谁迅速跨入矮墙内、从他身边擦身而过。
伸出的手僵在空中,怀抱的是这冰冷的雨。穿入他们之间的人如同李靖弥眼里所看见,那样高大、沉稳,而遥不可及。
那人的哥哥,从刚刚便站在后方的不远处,在他倒下时终于上前。
「怎么回事?」
李燎出声他才恍然回神,扭过头,果然李豫宁缩着身体,一手提着袋子、一手撑着大伞站在外面。耳边的雨声忽然变得清晰,对方畏缩的表情夹杂了惊惧和困惑,豫宁像是想朝陵玉发问,但沈陵玉没有心思搭理他。
这一头,李燎半蹲下来、把李靖弥抱起,李靖弥枯瘦的手臂扯住他的衣衫。一双眼睛瞠得老大,对着上方,却不知道在看着自己的哥哥、还是那垂着雨点的灰白天空。
「啊,呃哈……」
那人挣扎时手肘撞上了李燎的肩膀,后者晃了一下,神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李靖弥也并非对外界毫无反应,他忽地死命地咬住唇,闭上眼睛极力绷紧了身子。
越是压抑越是加剧了痉挛,即使没发出声音,四肢仍不间歇地抽动。雨点打湿了他们两兄弟的发,李燎的眉头越皱越紧,一旁的沈陵玉箭步上前,语调不自觉地加快。
「靖弥很不舒服。把他给我。」
他抢不过人,李燎把自己的弟弟靠在弯曲成直角的膝上、手臂横在李靖弥的背后。听见了沈陵玉的话,他仅仅顿住几秒,便低下头,单手按住了李靖弥的脑袋。
而李靖弥的手仍紧紧地拉着大哥的衣领,他疯狂地发抖,却硬是缩着肩膀不敢挪动手脚。
「大哥!不可以打他!」
矮墙外的李豫宁终于惊惶地出声了,他冲了进来、险些被矮墙绊倒。提着伞的他更显笨拙,摇摇晃晃地跑到自己的手足身边,先是拉住了大哥的衣袖,接着便看向沈陵玉。
沈陵玉僵硬地站着,视线对上的一瞬,豫宁发现李靖弥的这位朋友,看起来就跟他弟弟一样痛苦。
俊秀的脸上爬着痛楚,每次闭眼都相当用力。他似乎也在竭力地呼吸,长发湿透了、贴在脸颊上。
为什么流露出这么悲伤的神色?问题来不及说出口,李豫宁就已经无暇顾及。他焦急地看着沈陵玉,几乎哭了出来。
「我们要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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