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钗摇头道:“若果真是那个,只怕还好了,到底是金枝玉叶的嫡系,既已经没了主心骨,便成不了什么气候,不过蹦跶数日,寻几个首领出来问罪,也就风平浪静了。这柳公子**的事情,却比这个厉害得多。”
说到这里,宝钗声音更低了,仿佛极不情愿似的,轻轻吐出天理教三个字。
孙穆和姚静听了,都骇然惊惧道:“这可万万使不得!民不与官斗,这样的人,如何能收留?”
三人斟酌良久,都觉得尤三姐既是要闹着同天理教的人私奔,此事可大可小,若是传了出去,不定会传成什么样,只怕连带着众人都会惹祸上身,故而谩说尤三姐不能留下,便是尤二姐,都最好请她另寻去处,免得惹来麻烦。
谁知姚静拟定主意出来见二尤,尚未开口,尤三姐已经抢着说道:“久闻薛姑娘冰雪聪明,既是薛姑娘回来了,想来你们早已明白个中原委。我知道你们如何看我,无非无耻淫.奔等言语,我原不像薛姑娘那般能**,又有什么颜面请求收留?不过我姐姐却不同,她是个最温柔和顺不过的人,不慎被荣华迷了眼,方有今日之事。我原本也没打算留在此处,只有一样,求你们善待我姐姐。她如今不是一个人,腹中正怀着贾家的骨血,所以被那娼.妇往死里作贱。你们收留她,诞下儿子,自有姓贾的谢你们。”
第170章
这句话一说,却是在拿她们姐妹和宝钗相提并论了,隐隐有往自己脸上贴金之意,暗含既然你们容得下薛宝钗、为何容不下我们姐妹的意思。
孙穆原本还在犹豫,因见她们姐妹俩实在可怜,觉得这般狠心不收留的话,怕她们姐妹两个流落街头无处可去,但尤三姐这么说话,她们心中反倒少了这层顾虑。待到听到尤三姐说尤二姐已经怀有身孕,说什么等到生了儿子,自有姓贾的出来感谢她们,更是忍不住笑出声来:“尤三姑娘这是哪里话来?难道我们收留姑娘们,竟是为了那不相**的人感谢我们不成?再说那贾家,尤二姑娘寄住在姐夫家里,原本应该循规蹈矩,做个贤良淑德的好姑娘,姑娘倒好,同自家姐夫勾搭成双,这叫什么事?难道还想抢了自家姐姐的位子不成?这等不仁不义的无德之人,我们不被牵连就是万幸了,焉能盼着什么等姓贾的来谢我们?”
孙穆是见尤三姐出言无状,竟在有意无意间讥讽了宝钗,故而应对答话之时也不留情面,直接了当的反驳于她。不过孙穆到底还有些话因涉及贾家辛密,不好直接说出。那尤氏是宁国府贾家贾敬未曾出城修道在家时候,亲自为贾珍娶的继室妻子,为的就是知道自家儿子贾珍那纨绔脾气,见尤氏于内政理家是一把好手,特特地娶来襄助打理内宅。故而尤氏虽然娘家已然败落,得了贾敬暗中撑腰,照样将贾家长房正室夫人的位子坐得稳如泰山,就算贾珍不喜欢她,也动不得的。尤三姐如此张狂,说什么待了诞下子嗣,等着姓贾的来谢他们,这般不知收敛,只怕早晚被尤氏暗地里收拾了去,谁帮她谁倒霉。
宝钗颇知宁国府底细,暗想当日秦可卿在世时候,那样聪慧水晶心肝的一个人,都未能在尤氏面前讨得好去,如今尤二姐、尤三姐两人,没什么见识,见宁国府里吃穿用度不比其他地方,就留了心思,眼皮子如此之浅,可见是个好逸恶劳的。若不由分说留了下来,得罪尤氏是一回事,二尤好吃懒做兼招蜂引蝶又是一回事,还不定生出什么祸端。
当下众人互相交换了眼色,主意已定。尤三姐没料到把贾家抬出来,孙穆逐客之意越发坚决,她一向伶牙俐齿,闻言不觉慌了神:“这是怎么说?难道连国公府贾家的面子,你们都不放在眼里?”
姚静冷笑道:“岂敢。我们就是因为要顾着国公府贾家的面子,才不敢留你哩。你刚刚被宁国府扫地出门,如今径直来投奔,若我们允了,叫外头的人怎么看?我不过是凭借一点好运,才在这京城地界略有几分名气,根基尚浅,若是收留你们,坏了我的根基,又该如何?”
姚静说话态度更为坚决,尤二姐和尤三姐听了,都慌了神色,尤二姐一双手轻轻抚摸腹部,神色戚惶低头不做声,尤三姐犹自不甘,大声道:“既然你们能收留薛宝钗,为何不能收留我们?”
姚静忍耐她已久,见她仍然将自身和宝钗并列,再也忍耐不住,大声说道:“你们算什么东西?薛大姑娘的名讳,竟是你们叫得的?你们有什么资格同她相提并论?一个仗着几分姿色,勾搭自己的姐夫,一个看见年轻英俊的男人,就走不动路了,眼皮子浅成这样,你们还好意思来求上门来?”
姚静原本是颇为同情尤二姐被王熙凤虐待致死的遭遇的,如今才知她住在宁国府时候,竟和贾珍还有一段,左右思及原因,不过是贾珍荒.淫好.色,什么大姨子小姨子一概上门不拒,二尤又贪慕虚荣,为了些首饰衣食之物心甘情愿委身,说到底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求仁得仁而已,最后结局不幸也只能说强中自有强中手,恶人自有恶人磨。两个好吃懒做、除了讨好男人外别无所长的女人,竟然口口声声想和宝钗并列,见宝钗在此处住着,便想当然认为自己也该受到收留。凭什么?姚静虽然是个见天下女儿过的不如意,都愿意扶一把的性格,却看不惯二尤这般托大的态度,分外不爽。
双方照面没说几句话,就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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