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斯尴尬地说:“我的专业主要还是在工程学的领域——我只懂一点点跟医药相关的拉丁文。”
舒尔茨先生说:“现在的学校教育程度越来越往下走了。我听说连巴伐利亚州的文理中学大多都取消了拉丁文的必修课呢,嗤!简直不晓得现在的年轻人拿什么去应对弥撒上的答问了。”
克里斯很想说不管是拉丁文也好,天主教也好,在德国乃至整个欧洲都是在不断往下走的。不过墙上的乌木十字架和餐具柜上的玛丽亚立像有效地阻止了他把这句话说出口。
舒尔茨太太说:“克里斯,亲爱的,你的公司叫什么名字?”
克里斯说:“梅尔斯(s)有限公司。”
舒尔茨先生深思熟虑地说:“我从来没听说过那个名字。”
克里斯说:“我们只是个成立没几年的小公司。梅尔斯是‘医疗设备和实验室分享’的缩写。我们和一些公立医院、研究所和大学的医学院合作,提供一个网上平台让他们对外提供分享过余的设备和实验室。”
“也就是说其实你们自己并没有实际资产——就只是一个网站而已?”舒尔茨先生狐疑地问。“我不明白,这怎么能算……”
“克里斯的事业相当成功,爸爸。”萨拉□□来说。“他的公司今年在市场上的估值在一千万左右。”
舒尔茨太太带着一种相当夸张的赞赏之情说:“喔,那可真是十分了不起,亲爱的克里斯。”
克里斯又开始脸红。他急急忙忙地解释说:“公司并不完全属于我。我只是四个合伙人之一,此外还有风投基金占的股份……而且我们只能算是刚刚起步。公司的业务主要靠马提亚斯——马提亚斯·考夫曼——他是我的好朋友,是个经营天才,我只负责技术方面的工作。”
“你的父母一定为你感到异常骄傲。”舒尔茨太太说。
克里斯在回忆里搜索了一下他最近一次看到他父亲和母亲真人的时候:前者是在去年汉诺威的展会上(他父亲看到他的时候相当吃惊,因为他以为他还在吉森念书),后者则要一直追溯到中学毕业典礼那年。
舒尔茨太太说:“等过会儿米莉娅和塞弗勒来了,你可以和他们多聊聊。他们两个都是海德堡大学毕业的医学博士。”她的脸上露出了母亲特有的骄傲,眼睛里闪着光。“萨拉一定跟你提过,米莉娅是我的大女儿,现在在法兰克福的圣伊丽莎白医院工作,是那里最年轻的主治医师。她的未婚夫塞弗勒也是个医生,那是个非常聪明能干的孩子,在法兰克福开了一家私立诊所……”
接下来的一刻钟里,克里斯聆听了塞弗勒和米莉娅自大学时代起迄今的全部罗曼史,关于婚礼的安排和那个正在来路上的孩子,以及发展更多家庭新成员的计划等等。这番描述充满了发自内心的关爱和不时切换的混乱时态,令克里斯相当不确定这里面哪些是实际发生的事情,哪些是舒尔茨太太希望发生的或者将发生的事情。——他的思维开始飘到了其他地方(公司的网站维护,新年前需要完成的更新,下个月要去耶拿检验的仪器……以及罗杰),直到舒尔茨太太提出要去拿米莉娅最近一次宫内超声波成像的照片给他看时才回过神来。
“哦,我觉得……还是不必了吧。”克里斯慌乱地说,试图找到听起来更合适一点的借口。他下意识地环顾四周,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起,萨拉已经不在餐厅里了。“萨拉去了哪里?”他急忙说,“我想,我得去找她……呃,说几句话。”
舒尔茨太太露出了一个“哦那当然了”的表情,说: “她在花园里,去吧,我亲爱的。” 她向他微笑着作了个双手按住大拇指的手势**。
克里斯感到自己急需对此进行解释,但这完全是个不可能的任务。他涨红了脸,抓起了自己的外套就跑了出去。
☆、3
克里斯在环绕房子的花园里漫无头绪地走了一会,找到了萨拉:她坐在忍冬花屏风前面的一条长椅上,眺望着远处的葡萄山丘。克里斯在她身边坐了下来。这个季节的花园里相当的冷,没铺坐垫的生铁长椅十足像一块大冰,但是克里斯还是感觉比坐在那个生着壁炉的房间里舒适多了。
萨拉向他转过头来。“‘我的新娘,她爹和我’*的第一幕演完啦。感觉如何?”她揶揄地问。
克里斯说:“比想象的要容易些。不过……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是演出事故:你的母亲好像误会我要向你求婚。”
萨拉笑了起来,说:“噢,妈妈!每当圣诞临近,她就特别期待发生类似的事。你知道有一种说法是,耶稣基督诞生的那一夜,远近的家畜也都下了崽,母羊生了羊羔,母牛生了牛犊,连母鹅都多下了一窝蛋……以及诸如此类。所以在妈妈那里,圣诞节意味着她平生的两大心愿——女儿结婚和女儿生孩子——都在‘铃儿叮铃铃**’地响个不休:鉴于米莉娅已经部分满足了她的一个愿望,另一个愿望当然要着落在我身上——我是说,你身上。”她调皮地向他眨眨眼。
克里斯犹犹豫豫地说:“说真的,萨拉,我还是不确信我们这样做是不是合适……”
萨拉立刻打断了他:“克里斯,我们已经决定,并且已经开始做了。”她在那两个“已经”上着重了音调。“临阵脱逃可不是好主意。”
她安慰似的拍了拍克里斯的手:“放心吧,过会儿等米莉娅来了,爸爸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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