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升长舒口气,再不敢朝那帷幕张望,这才察觉自己埋头在谢瑢怀中,面颊硌在衣襟点缀的玉石金珠上,沉稳心跳声自衣衫下传来,谢瑢正抬起手,安抚般贴在他后背,上下徐缓摩挲。
自益州一别,他已许久不曾同谢瑢这般和平相拥过。
谢瑢曾无数次将他贯穿,抵死缠绵,颠鸾倒凤,欲念强烈如火山爆发。
谢瑢曾因粗暴冲撞而急喘、又亦或对他沙哑调笑、极尽羞耻之能事,百般手段,千种色音,却一样也比不过此时此刻,在耳边平和绵长的呼吸声,能令陆升怦然心动得近乎心悸难平。
仿佛亘古以来就理当归于他怀中,无论现在未来,天龙鬼神,任谁也不能更改。
尽管此时吉凶未卜,陆升却不合时宜地自嘲低叹,却又无可奈何,他只怕此生再也摆脱不了这魔头。
作者有话要说: 网审好慢otz
第97章 金屋错(九)
仿佛漫长又仿佛不过一霎,曲终舞止,万籁俱寂。
如梦似幻间,突然欢声雷动,赞颂如潮,更有无数青藤曼妙升空,粗细不一、枝枝蔓蔓,仿若藤林,随即藤上开出了各色花朵,或是嫣红似火,或是橙黄如金,又或是洁白若雪、蔚蓝如长空,各色各异、大大小小,花香四溢。
藤林化作花海,也不过短短几息功夫,陆升眼睁睁望着头顶四面八方的藤蔓上,花苞鼓出表层,长大盛开,又在几息功夫之内,花谢果生,米粒般的小小果实吹气般长到枇杷大小,同花朵同色,便好似一串串黄金果、珊瑚珠、翡翠球、玛瑙串似的悬吊头顶,珠光宝气,璨璨耀花人眼。
白玉台上空悬浮一团祥云,云上托着八名道童环绕一个八足宝鼎,青藤便各自伸长,停在宝鼎上空轻轻一抖,各色果实如雨落下,宝鼎上空便有无形之手轻轻托着那些娇嫩珍贵的灵果,小心翼翼收纳鼎中。
如此往复,鼎中渐渐堆满,仿佛堆金砌玉,霞光闪闪,煞是动人。
因人人俱往鼎中送青藤,堆灵果,谢瑢陆升二人岿然不动的举止便分外显眼,不觉间四周惊异怀疑的目光渐渐聚来,周围的人便下意识远离了几步,唯独将这二人遗留在原地。
祥云动了一动,慢慢朝着二人飘近,那数名道童看过来的目光中饱含不满,却颇让陆升有种“白看戏,不给钱,活该遭谴责”的哭笑不得感,然而反观四周,却又在渐渐静谧的环境中,逐渐升起了警惕感。
一名道童已站起身来,立在云端打了个稽首,他不过十岁年纪的模样,举止却沉稳老练,颇有仙风,脆嫩嗓音不疾不徐道:“敢问两位施主,何以不结珠?”
陆升又非巫咸之人,自然不能结珠,他不知道如何应答,下意识又要摸剑柄,然而谢瑢却牵住他右手,不让他触碰悬壶,一面冷静望着祥云宝鼎靠近,闲定淡然道:“叫李婴来见我。”
刹那间八名道童、与聚集白玉台旁数不胜数的巫咸国人,个个变了脸色。
李婴行走人间时,曾用过无数化名,譬如少君、少翁,不一而足。
据班固汉书记载,汉武帝曾有宠妃中山李夫人,倾国倾城、妙丽善舞,故而圣眷深重,曾为其生一男,后得封昌邑哀王。
然而李夫人却少而早卒,汉武帝因而思念不已。
幸有方士齐人少翁自荐能招魂,遂夜张灯烛、设帷幕,令帝居于别帐眺望,果见有好女身姿投影帷幕,起坐行止,皆有李夫人仪态。
汉武帝见过后,相思悲戚满怀,遂作《李夫人赋》借以伤悼。
这“少翁”正是谢瑢此刻指名道姓要见的李婴,至于先前令众人如痴如狂的剪影之舞,想来也是这位的惯用伎俩了。
谢瑢固然解释得尽量言简意赅,陆升仍听得晕晕沉沉,如坠云雾,回过神时已在众位道童簇拥下进了一座华贵宫殿,成了座上的贵宾。
一名身着炽烈如火的红色道袍、头戴笼纱嵌玉通天冠的年轻道人含笑走进殿中,看似与陆升年纪相仿,走路也是昂首阔步,透出十足的豪迈壮阔气势,一进来便稽首含笑,爽朗嗓音回荡在殿中,犹若编钟奏响:“想不到有贵客上门,丰禾也不肯多说一句,倒连累贫道未曾远迎,失敬失敬!”
此人自前汉就有记载,至今算来,五百岁有余,然则非但面貌如青年,内里透出的精气神也如青壮年般朝气蓬勃,半点不见疲老之态,这才是真真正正的“不老”。
那道人入内时,随侍的道童纷纷躬身迎接,口称“道君”,唯独谢瑢安坐如山,甚至于闲适靠着太师椅背,懒洋洋等着那人走近,如此托大,累得陆升坐立不安,索性也学着他那傲慢姿势,安坐不动。
离得尚有十余步远时,谢瑢原本随意放在座椅扶手上的左手指尖突然敲了敲,黄梨花木坚固光滑,轻轻一敲击便发出几不可闻的清脆声响。李婴往前迈的脚突然一滞,竟无论如何也跨不过去。
那青年道人笑容满面的脸终于变了变颜色,这次停了几息,又向前迈步,才一提脚,谢瑢指尖又轻轻敲打在扶手上,李婴身形再度凝滞,迈出的左脚落回了原地,李婴神色间多了几分凝重,强笑道:“贵客真爱开玩笑。”
谢瑢却道:“李婴,你收集那许多不老药做什么?”
李婴每次尝试迈步,那敲击声便突兀响起,仿佛一柄尖刀刺入膝头关节,膝头以下顿时麻木得全无知觉,是以无论如何也跨不出去。他用尽手段,既无从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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