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在痛苦地压抑着这无用的情感,然而——天然的吸引还是打败了理智。
不过,相比起思考他们变质的关系,戴维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办。他扣好了最后一个纽扣,截了一辆的士,念出了一个地点。那位保安的家。
他在一个小小的花园前面下了车,穿过了茂盛的杂草,和杰奎琳打了招呼,走进那个黑暗的工人房舍。杰克·黑格尼斯坐在里面,把头埋在两只巨大的手里。
“杰克。”杰奎琳试图提醒他,但是后者只是发出了一声悲伤的叹息。他宝蓝色的保安制服还没有脱下,现在沾满了棕褐色的污迹。
“都是我的错,该死的窃贼——”他愤愤然地攥紧拳头,抬起了头。他长得怪异极了,就像是一个抽象艺术家的作品:黝黑的皮肤,离得很宽的眼睛,突出的眼球,宽宽的鼻子和非常女性化的嘴唇——活脱脱一条巨大的金鱼。
“你什么时候开始值班的?”戴维生硬地插入话题,而那位保安依旧缩着头。
“晚上七点。”
“到什么时候?”
“夜晚十点半。”
“我注意到视频上显示的时间是八点二十分,这么说你才开始了一个小时二十分钟。”
杰克点点头。
“你为什么中途离开?“
“七点五十的时候他们送来了晚饭。是咖喱鸡。我在保安室吃完了,大概二十分钟后,我的肚子非常不舒服——非常!就像排山倒海一样,老兄。于是,呃,之后我就去了厕所。“
戴维开始在笔记本上涂涂画画:“那你什么时候出来的?”
“我不知道!”像是踩到杰克的逆鳞,杰克激动地大吼起来,捶着桌子,弄得乒乒乓乓的,“该死!我出来的时候已经吓坏啦!全身都在发抖!满地碎玻璃!世界之眼不见了!我他妈的——真该死——就要丢饭碗啦!”
杰奎琳皱起了眉头。
“失踪啦!‘噗’,突然间就这么不见了!就在我上厕所那会儿!”杰克激动地站起来,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时不时粗暴地掀翻东西。一个花瓶掉在地上,成了碎片,他因此又骂了一句不堪入耳的粗话。
“好了,好了,”戴维镇定地收起本子,起身加入杰奎琳,和她一起去安抚那位伤心欲绝的保安,“我介意我转转吧,就在这里?”
“不——一点儿也不。我从不收拾这里,咳,我的习惯一团糟,你知道的。”杰克总算平复下来了,胡乱地抹了一把脸。
戴维开始在房间里转圈,目光扫过乱糟糟的报纸堆、灰扑扑的窗帘、桌子上的残羹剩饭合一个年久失修的衣橱。他走了过去,拉开衣橱的门,任由一股陈腐的味道飘散开来,进而被新鲜的空气完全吞噬。灰尘在阳光里翻飞着,而他大步扯开衣橱里脏兮兮的衣物、
他的手指擦过某一个硬质纸盒,然后飞速地掀开了盖子,从里面抓出一双鞋——崭新的,带着熟悉的光泽。
杰奎琳惊叫起来。
“那就是——”
“那双鞋。”他伸手从鞋底掏出信用卡。
“信用卡是弗朗西斯的。”他严肃地说。杰奎琳用手捂住了嘴。
杰克瞪大了眼睛。随后他大声叫唤起来,粗砺的嗓门夹杂着不堪入耳的脏话。
“操!不是我!我是被陷害的!该死!一群混蛋——”他冷不防从身后掏出了明晃晃的刀子,颤抖地高举,“别靠近我!不是我——别!”
戴维飞身扑过去,刀子在他的肌肉上留下了长长的疤痕,热辣辣的血液沾湿了衣襟。他和杰克的手臂僵持着,刀子危险地在两个胸脯之间摇摆。
“放下刀子!”血气冲上戴维的头脑,他的太阳穴嗡嗡作响。
“不是我——”杰克的肱二头肌鼓胀起来,“你这龌蹉的——啊!”他大叫一声,腿脚一软。戴维刚才冲着他的膝盖来了一下。刀子从空中坠下,不偏不倚刺中了杰克的大腿骨。
戴维松开了手,血液依然在沸腾。他什么都听不见,仿佛身处梦境。杰奎琳冲上去给杰克戴上手铐,运上警车——这些事实对他而言就像扭曲的光线。他什么都感受不到,唯有那不停流淌的血液,还有涌上喉头的一股热流。
他吐了。
黏腻的食物划过舌尖,他勉强支撑自己起来。呕吐物的味道让他晕乎乎的。他冲进浴室,用冷水浇了自己一脸。
至少,案子结束了。
作者有话要说:
☆、rⅣ
“我已经有了初步的推论。”戴维胸有成竹,“但是我需要去那个鞋店和老板谈谈,你会载我去的吧,杰奎琳?——还有,我好些了。”
女警官点了点头。她透过后视镜检查戴维的脸色,最终满意地踩上了油门。五分钟后,他们就来到了“大众”鞋店。
一番寒暄过后,戴维如愿以偿得到了录像。
布满雪花点的屏幕上,那个保安去买了一双那样的鞋,就在交付的时候,他再输入信用卡密码,而老板则把那鞋子塞进鞋盒。杰克却突然间伸手去碰另一侧的电脑,飞快地按了几个键之后又假装安然无恙地把输密码的东西递还。
录像日期是宝石失窃后的一小时内。那时候杰奎琳正在追查身份证的问题。
戴维满意地笑了笑。
“他是一个保安,他知道展厅的一切安保计划,他知道什么时候人最少,也熟悉警报器和摄像头的布置。因为咖喱鸡而肚子痛是借口。他走进厕所,更换了服装,准备好了锤子和剪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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