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斯特的话没有吓到我,因为我根本没在听。
“你以前发生过这种情况吗?”看我竟然没有反应,恩斯特急了,用巴掌反复拍打我的脸。“嗨!嗨!马蒂!醒醒!快醒醒!”
顺着恩斯特的拍打,我的头转向他,失神地看着他。“他没有来,他昨晚上没到申克这儿来。”我太心痛了,太担忧了,只这一句话,泪水就从眼角流下来,滑过鬓发,流到了耳朵里、枕头上。
“嗨!嗨!别这样!我的上帝啊!这还是你吗?”恩斯特一边拿手帕替我擦去眼泪,一边故作轻松地翻着白眼。“真是搞不懂你,你难道希望他去申克那里吗?”
“那至少说明他还活着!”我使足气力叫道,身体也跟着弹了起来。
恩斯特赶忙扶住我,“好了!好了!你别激动!他活着!他还活着!”
“你怎么知道?”我像抓着救命稻草一般抓住恩斯特。
“你躺下,相信我,他真的没事儿。”
我听话地躺下了,眼睛始终盯着恩斯特,询问他。
恩斯特没骗我,看他那样儿,胸有成竹地笑道:“今天早上,我碰见申克了,他走了。”
“走了?”
“是的,听说他太太快生了,他请了三周的假期。后来发现你出了事,料想你一定是为中国人担心,于是我找了‘教授’,他说今天早点名时,中国人在,没出什么事儿。”
恩斯特的话让我稍稍安了心,也很感动,但是……“不对啊,如果申克是今天早上走的,可他为什么昨晚就没有来?”
“行啦,马蒂。”恩斯特有些不耐烦了,“我还以为,同性之爱要比我们异性来的爽快、干脆,没曾想……”
我也急了,没等恩斯特说完,就劈头打断他,对他吼道:“这跟同性、异性没有关系,这是给逼的,你不是不知道他的遭遇,你不是不知道我的感情。”
我的样子一定把恩斯特吓坏了,他一边对我摆手,一边像哄小孩似地说道:“好了,好了,我的少爷,你别急,我不说了,你别急,我已经叫‘教授’注意中国人的情况了,有事他会告诉我的。你别急,他真的没事,有事我们会立即知道的。”
恩斯特说完,不知所措地看着我。我也有些尴尬,像这样任性胡为,已经很久没有了,以前只有在约瑟夫面前有过。终于,我恢复了平静,对恩斯特咧嘴笑了笑,伸出手。“对不起,恩尼,我应该谢谢你的,没有你,我不知道会怎么样,真的想都不敢想。”
恩斯特也激动了,眼睛湿润了,紧紧握着我的手,使劲摇晃着。“什么都不要说了,马蒂,虽然,我没有断袖之癖,但是我珍惜我们之间的这段缘分。想想我们那一班同学,有多少能够活过战争,又有几个能够再重逢的。所以,我们是同学,是战友,是兄弟。什么都不要说了。”
我感激地点点头。
“好了,听我说,马蒂,你知道这个很重要,以前你发生过这种情况吗?”
我知道恩斯特是指我的心脏。我摇了摇头。
“那好,这次还不算太糟,休息一两天,会没事的。但以后,你必须注意了,你压力太大,这几天,你根本就没有休息,太疲劳了,你昨天都没有吃饭吧?”
我点头承认。
“你太不当心自己的身体了。以后,要是再发生今天这种情况,就必须好好检查一下。好了,你先把药吃了,我一会儿送些吃的来,你好好休息。”恩斯特说着,站起身,把我放在外面的胳臂塞进被子里。
“恩尼。”我突然叫了一声。
“嗯?”
“你这样真像……”
“什么?”
“没什么。”
“什么呀!”恩斯特故意地拉长声调。“你可别……”
“你想到哪儿去了,我是说,你像我妈。”
我睡得不好,即使吃了药,也是时睡时醒,还老是做梦。
靛蓝色的天空中飘着朵朵白云,如上好的中国青花瓷一般丰盈而夺目;蓝天下,终年积雪的阿尔卑斯山,千里冰川,万里雪峰。中国人就站在高山之巅,身着戎装。帽徽上,金属的雪绒花徽章(注)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同样熠熠生辉的还有他颈项间的那枚铁十字勋章。
(注:电影《音乐之声》主题曲《雪绒花》让雪绒花的大名传遍天下,雪绒花大多产于阿尔卑斯山脉一带。这种花通常生长在海拔17oo米以上的地方,由于它只生长在非常少有的岩石地表上,因而极为稀少。雪绒花象征着勇敢,顽强,坚忍不拔,德国山地师用它来作为自己的标识,可谓含义深刻。德军的山地部队,与德国伞兵、装甲兵一样,是响当当的一支精锐之师了。他们人人佩戴有象征着荣誉和勇气的高山雪绒花标志。德军山地部队在二战中便以骁勇善战而闻名。)
我叫他,向他挥手。他侧过脸来,微微一笑,是我难忘的彩虹般的笑容。随即,那绚烂夺目的彩虹在我和他之间扩大,闪耀,晃我的眼,遮住他的身影。我急切地追过去,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
我吓出一身冷汗,不是在梦里,而是在梦醒了之后。我从来没有见过他一身戎装,我不知道他得过铁十字勋章,我梦见的不是我熟悉的影像,而是……我感到天旋地转,胸前刺痛,重重地倒回床上。
☆、第三章 重生(2)
我浑浑噩噩地不知过了多久。忽然,一阵急促,甚至是疯狂的叩门声把我从恍惚中惊醒,叩门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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