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一时不知所措,眨了眨眼睛才道“我只是去拉窗帘啊。”
看着坠,呼了一口气。走过去将窗帘拉开,这下坠才知道,已经是夜晚了。
杭勋拉过凳子坐在床旁,松了松领带,半侧脸注视着坠。坠也看着他。现在才好好地观察杭勋,他真的变了。从以前那个谦卑的懦弱男孩,变为现在温柔帅气,玉树临风的男人。柔顺的斜刘海恰到好处至细眉,呈倒三角的鬓角紧贴两旁。清爽而秀气。与旭折相反,他的外貌并不冷酷,没有那么看上去难以靠近。而是唯美而沉稳。
“还好么?”杭勋磁性而缓和的声音问道。
坠没有回答,只是垂下眼望着盖在身上的被子。
“饿了吧,刚醒来可能不大有胃口,我就买了碗小米粥,还是热的,多少吃一点。”
看着热气腾腾的小米粥,空气里弥漫的香味使坠清醒了几分。肚子也饿得发出呻吟,却没有心情去吃。
房间内顿时静得只剩下微微的呼吸声,持续了几分钟。坠舒了一口气,抿了抿嘴巴。
“我喂你吗。”说完,杭勋动作轻缓的端起小米粥,用勺子轻轻搅拌了几下。
舀起一勺轻吹后再送到坠的嘴边。他略带生涩的张嘴只吃了半勺,看他抿了下,嘴唇开始微微颤抖,轻锁眉头,眼神就盯着前方的某个点上,眼眶里温热的液体控制不住的往下掉。大概是口中的温热,牵连了暖暖的回忆。用袖子死劲擦眼睛,抬起头却不由自主的干笑起来。
“坠……”
耳旁是杭勋温柔而好听的声音。
从什么时候已经将自己名字的真正意义深深埋藏在记忆的深渊里了……只是记得那是个混乱的场景。面容憔悴的母亲拉着四岁的坠,沙哑的声音缓缓的说道。
“坠……妈妈今天带你去游乐园好不好?人会很多……不要走散了哦……”
坠,没有姓的单独字体。母亲只会这么叫他。从他过了婴儿时期并懂得是与非,只知道,坠,才是他的名字,他的名字,只有坠。正如那一天,日落的午后,自己的人生,被自己最亲的人推下坠落到名为破碎的黑洞里……不再温情。
那时候的自己只是望着母亲的脸,只是望着……视线中的母亲缓缓背过身,拉着自己往前走。人潮中,只是感觉母亲握着自己手的力气越来越小。心里开始慌乱,加紧脚步跟上去。但母亲却越走越快……最后松开了我的手……我脱口而出叫了声妈妈,她却头也不回的快步往前走,行人挡住了我的视线,接二连三将我排斥在身后。妈妈瘦骨嶙峋的身影消失在人山人海……我惊慌的哭着逃命似地跑,不断地与行人发生碰撞,耳边的咒骂声,感觉自己如同一只过街老鼠。
最后跑到公园里,大口大口的喘气,走过去坐在长椅上,抱着膝盖又开始放声大哭。路人不懂我,拉着妈妈的孩子用那种无辜而清澈的眼睛看我,我莫名的愤怒起来,我冲那小孩吼,他妈妈立即瞥了我一眼回骂我,拉起她儿子快步走掉。
我捏着拳头愤愤不平,身旁却传来温柔的声音。
“发生什么事了吗?小脸都憋红了哦。”
我扭头去看。一位阿姨慈祥的对我微笑,她在我身旁坐下,将深褐色的卷发扒到身后。
这是我第一次遇见林媛,她跟我聊天。听我讲述我的事。林媛给了我两个面包,看她微笑着转身走掉,我心里顿时落空了。
之后我开始流浪,渐渐变成脏兮兮的野孩子。白天,就跟着一些自己跑出来玩的小孩一起,看他们有自己的零花钱,能买小吃来吃,偶尔会分一点给我,我舍不得吃,放在兜里。到了时间,也望着他们被大人接走,跟他们说再见……听见他们的父母嘀咕怎么跟这种脏兮兮的小孩玩……我不介意,我学会了坚强的微笑,所以没关系,只要能再见到你们。
可这个世界一个小孩是不可能自食其力的。在这些日子里,我已经变得憔悴不堪,也没有了玩伴,一个人用捡来的木棍在草丛里转来转去,乱哼哼调子,傻傻的笑,笑着笑着就哭了……
直到再一次遇见林媛,她依然温柔的微笑着,蹲下来捏捏我满是泥的脸,丝毫不嫌弃的牵起我脏脏的手……
“我们也回家吧。”
……
所以林媛是他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即使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杭勋,抱歉。”皱了皱眉,抬头对杭勋笑起来“我冲动了。”
杭勋看着他眨了眨眼睛,肩膀放松下来,也对坠微笑着。
看了下墙上挂着的吊钟“十点过了,不要告诉我你要在这里过夜哈。”坠的语气放轻松了很多。
“不可以吗?我还打算这段时间都照顾你哦。”
“喂喂,这人情我可还不起啊,你救我就已经不得了了,你该忙啥忙啥去。”心里特高兴,交了个这么重义气的哥们。
“没事,我刚回国没什么好忙的,你就不要介意了。”
杭勋温和的态度实在不好再拒绝,坠笑道“那你别嫌我烦啊。”
杭勋笑笑“是了。”
也多亏有了杭勋,住院的日子没有想象中那么无聊,打牌、聊天,就连小学生玩的弹脑门的游戏也会翻出来玩。只是可怜的杭勋每次都输。实有时候杭勋是故意输给坠的,只是想看到他每次得胜后对自己露出的调皮的笑脸,只是想让他压抑着的痛苦减少一点,再减少一点,他不能让自己记忆中的坠从此丢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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