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想着,能够跟陈璞牵着手,无拘无束地走在大街上,还是晚一点回去吧。
于是他的步伐愈来愈慢,陈璞以为他的伤严重,也不敢走得快,只是握着他的手愈来愈紧,不愿分开似的。
“那个安少爷……”陈璞轻声问道: “你与他有深仇大恨吗?”
淮钧的心抖了一抖,想及当年陈璞质问他明珞的死,一时脑袋变得混乱,涌现了无数个解释和理由,却又统统说不出口,只得抿着唇,手牢牢地握陈璞。
见他沉默了,陈璞便猜到了八、九分事实。
他又问: “他是把你当作杀父仇人?”依然是夜风拂来的寂寥,他苦笑了一下, “还是已经不是当作了?”
“璞儿……”淮钧艰难地开口,没料到才一出声,陈璞就停住了步伐,他满脑子一片空白,唯有双手交握的湿热还是清晰的。
下一刻,他还未反应过来,陈璞就拥住他了,埋首在他的颈窝,低哑着说: “我不认识他爹,我也不会把你当作仇人。淮钧,要说你是狼心狗肺,我也不过是一颗良心空摆着,要是我有那么伟大,当日四皇子的事我就不会原谅你。”
过了一会,淮钧才反应过来。他呆呆地问了一句: “你不怪我?”
颈窝处传来一声低笑,陈璞自嘲地说: “当我自私,我不能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人怪你。”他又想起刚才淮钧只身护着他,只得颤抖着唇说: “下次不要再护我,要是你出事了,我又该如何办?”
“我不能让你受伤。”淮钧坚定地说。
“我也不能让你受伤。”陈璞微微放开握住淮钧的手,五指叉进淮钧的指缝中,十指紧扣,低喃道: “我们就这样一辈子,好不好。”
“嗯。”淮钧欣喜地说: “一辈子。”
淮钧心里想,虽然横遭那几个拳头,可倒算值得了。
陈璞心里想,他不知道一辈子容不容易过,可是现在他只有一个确切的心愿,就是与淮钧好好的过一辈子。
二人放开了怀抱,十指紧扣地走着。临近皇城,忽见一个小摊子摆在左侧的榕树下,距离他们十来步左右。
陈璞好奇地看了一眼,就与摊主黑夜中依然灼热的目光对上了。淮钧顺着陈璞的视线看去,戒备的挡住他们的视线,加快了脚步。
“两位公子,算命吗?”摊主看来年纪不大,声音却异常沙哑: “这几晚天色好,正是夜观星象的好时机,两位公子有缘路经此地,不如过来算一命。”
淮钧的步伐更加快,担心这摊主是故意在这里埋伏他们。
“飞龙在天。”寂静的夜里,摊主的声音显得格外清晰: “我向来只替有缘人算命,公子,你当真不算?”他火热的目光落到淮钧上,似乎看穿了他的忧虑, “公子愿意听的话,站在这里也可以。”
一句飞龙在天,使得淮钧的步伐慢了下来,此时更是停在原地,抿着唇看着他。
摊主紧盯着淮钧,道: “请公子说一个字。”
淮钧对上摊主的眼睛,毫不犹豫地说: “龙。”
摊主的双眼好像多了一丝光芒,但是不到一刻又暗了起来,随即叹了一口气,轻摇着头。
一见他摇头,淮钧就拉住陈璞走了。
没走几步,摊主又说: “另一位公子,你我既然有缘,你也说一个字吧。”
陈璞脑海里涌现了一个字,步伐戛然而止,应道: “寻。”
听罢,显然摊主又有些失望,双目也愈发暗淡,先不论他算出来的,这一个寻字和一个龙字,倒是应了他的处境。
过了一会,二人正想离开时,摊主才说: “公子,你要寻的人都寻到了。你们二人有宿世缘份,离是离不开的,切记好好珍惜。”
又说: “须知前是崖,岸在回头处,叶若无轻重,苦尽终甘来。”
淮钧一听,愣了一愣,知道此句是给他的,忍不住骂道: “胡说八道,璞儿,我们走。”
陈璞还未反应过来,就被淮钧拉着回到宫中了。
回到昭和殿后,陈璞一边替淮钧上药,一边说: “不知那算命人是什么意思呢?”
淮钧笑了一声: “江湖术士的话,你别记在心中。”
同一个夜晚,诺煦从宫外摸黑回来,也在皇城外遇上了那个 “江湖术士”,而摊主终于在这夜见到第三个人,又是同一句话: “请公子说一个字。”
诺煦答道: “龙。”
只见那摊主本来灼热的目光又黯淡下来,又是轻摇着头,可是诺煦却不以为然,只是耐性地等着他所算到的。
最后等到一句诗文的他笑逐颜开,心情绝佳地回宫了。
——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
?
☆、第五十章(上)
? 天将破晓,彻夜未眠的一个人凝视着铜镜里的自己,眼睛被两个黑影围着,使得双目看来无神,整个人有些憔悴。
他从面盆里掬起一把清凉的水,泼到脸上,渗人的凉意使他顿时再清醒了几分。揉了揉眼睛,彷佛要挤出眼里的困倦,几下之后,放开了手,睁开的眼睛竟真的多了几分明亮似的。
他披上湛蓝的外衣,整理好装束,挺起胸膛过去翠微宫。
昏迷了大半个月的圣上昨夜清醒过来,没料到圣上醒来的第一件事是下密旨让他今早过去,使他惴惴不安了一个晚上,又猜测着圣上见他的原因,只是无论什么事都好,圣意不能违,他只得硬着头皮进宫。
经过园林,走过几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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