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上轻轻地叹气,柔声规劝道:“他们正在气头上,什么也听不进去,见了你只会火上浇油。不如等过几天再说。”
林惠然也知道他说的有道理,却不忍心丢下他一个人:“若是你父母打你怎么办?”
“我是他们的儿子,就算挨几下也没事。”昌仆苦笑,又轻轻地挽着林惠然的胳膊,送他到门外,催促他快走。
林惠然骑上马,轻声说:“我明天一早就来看你。”又说:“若是你爹娘不同意,我就跪在你家门口,跪到他们同意为止。”
昌仆轻轻摇头:“不至于。”
他温情款款地送走了林惠然,一转身显露出狰狞冷厉的嘴脸,叫过来一只妖力低微的小蜈蚣,问道:“还记得元家夫妇的模样吗?”
小蜈蚣挥舞着钳子:“记得呢。”
“想办法弄死他们,要做成意外死亡的样子,去吧。”
小蜈蚣答应了一声,领着同伴窸窸窣窣地爬走。
当天傍晚,村里传来消息,元老爷和元夫人的马车路过河边时桥梁倒塌,车中人全部溺水死亡,众人打捞到半夜,才将尸体捞出来,摆放在河堤上。
家境殷实、淳朴厚道的元氏一家,阴差阳错地引来了一场灭门之祸。
作者有话要说:
☆、得了便宜的昌仆
林惠然得知元家的祸事,当天夜里率领众家仆匆匆赶过来。彼时元家乱成了一团,哭闹、叫喊、看热闹的人到处都是,元氏夫妇的尸体就放在院子正中央,以草席遮盖。
他迈步走进屋子里,昌仆呆呆地坐在椅子上,面容麻木,双目微红。林惠然以为他是悲伤过度,心中又是难过又是怜惜,陪在他身边安慰了几句。然后命令众家仆将元氏夫妇的尸身清洗装殓、布置灵台、发布讣告、购买丧葬用品、遍告元家亲朋。那些家仆也都很能干,驱散了门口乱糟糟的看客,将丧事办得井井有条。
林惠然此后一直留在元家,元氏夫妇的丧事由他一手承办,资费也全都由他出,昌仆诸事无知,每日只留在房内,闭门谢客。林惠然代他迎来送往,还要跟那些来觊觎家产的亲戚周璇。他一向精明能干,诸般事务处理得井井有条,只是太劳累了些。
过了头七,丧事算是进入了尾声,众人这才得了喘息的时间。林惠然查看了资费账本,叫仆人回去休息。自己返身回屋,想起自己多日未曾与元流火说话了,于是急切切地去推开他的房间。
昌仆已经入睡了,听见外面的脚步声,十分机警地醒来,先做出一番悲戚样子,然后踢掉了被子,倚在床头,低头不语。
林惠然推门进来,见他如此,忙走上来给他盖上棉被,抱着肩膀安慰了一会儿,又问他吃饭了没有。
“吃过了。”昌仆低头嗯了一句,不愿意正面看林惠然。
林惠然打了个哈欠,他都三天没有合眼了,本来不觉得累,但是见了元流火,就忍不住想躺下睡一会儿。他起身把蜡烛吹灭,脱了靴子,跪在床上,抱着元流火的身体倒下,低声说:“我抱着你睡一会儿。”
昌仆僵了一下,身体紧紧地缩成了一团。
林惠然与他肌肤相亲,很容易就察觉出他的情绪,于是轻声安慰道:“别怕,我只是睡一会儿。”
昌仆从他怀里起身,坐在床上淡淡地说:“林公子还是请去别处睡吧。”
林惠然沉默不语,只是蹙眉看他。
“我爹娘尸骨未寒,他们又是因为你我的事情而死的……”
“你不要这样想。”林惠然打断他,柔声说:“他们是意外死亡的,你不要自责。他们生前那样疼爱你,一定也希望见到你过得平安开心。”
昌仆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这个姓林的温柔蕴藉,实在是不好打发,不过自己很不愿意跟他继续扯淡了。
“林公子,请您去别处休息吧,我今天委实不舒服。”
这句话说得冰冷无味,林惠然脸上讪讪的,只好抬腿下床,还想低头亲亲他的脸颊,却见他神色清冷寡淡,只好说:“你乖乖睡吧,我不吵你了。”
说罢自己出去了,临出门时又说:“晚上睡觉不要踢被子了,也不许哭。”他看了一眼昌仆,缓缓地说:“流火,这种事情,不是旁人一两句解劝就能过去的。但你我既然要成为夫妻,我想和你一起承担。”
昌仆背转着身体看向墙壁,默然不语。
林惠然叹了一口气,关上房门离开了。
又过了几日,丧葬事宜终于完结,仆人们拆掉了灵棚,送走了元家亲友,收拾了里外院子,然后离开。元家又恢复成昔日里清洁干净的模样,只是没有什么人烟了。
昌仆和林惠然并排坐在院子里的台阶上。高大的石榴树上散落下来殷红的石榴花,缤纷落在两人的身上和身下的青石地面上。
林惠然想把昌仆接到自己家里住:“以后我就是你的家人了,我来照顾你。”
昌仆望着地面,神色冷静:“林公子,我总是觉得,我爹娘是因为你我才死的。我没有办法和你在一起。”
林惠然攥紧了拳头,过了好一会儿才忍耐着说:“流火,话不是这样说的。你……你恨我是吗?你想打我骂我都行,但是我,我不想和你分开。”
昌仆长长地深了一口气:“我想为父母守孝三年。”
林惠然盯着他:“然后呢?”
历经千万年悲欢恩怨的昌仆,微微别转过脸,看着这个痴情而悲伤的少年,难得的动了一丝恻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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