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握紧那信笺,也已经乱了精神,声音凄哀:“皇上,珝儿可是您的亲生儿子,您怎舍得……”
皇帝打断皇后的话,不屑反诘道:“他可将我当做了他的父皇?”
“珝儿他一向行事谨慎,对皇上更是尊敬,以皇上对他这二十余年的了解,难道会信他真是这种人吗?”皇后急急道,“皇上您就算不看在臣妾的面子上,那您也再多想想,您宠爱了那么多年的太子,他究竟会不会做出这种事情!”
皇帝正在气头上,哪里听得进皇后的话,一时更是怒不可遏,直道:“谁再替肖珝求情,朕便一并罚了!”
皇帝话音刚落,贪生怕死胆小鬼肖瑧居然立马站起身来,挺直腰背,声音洪亮而不卑不亢:“父皇,大哥是被冤枉的,信笺被人偷换了!”
皇帝目光滞了滞,迅速黑下脸来。
肖珏已经立马便辩解道:“朝堂之上你如此一说,是有何证据?莫非是你先已看过信?”
“胡说,这信就从来没到过我手里,”肖瑧哑口,“证据……我……我……”
肖珏冷笑:“没有证据就敢如此妄言,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吧?你不从圣旨,未北上抗敌,按理也该罚吧?”
肖珏这是要彻底将那通往储君之位上的竞争对手悉数除尽啊!
剩下的几个皇子大的不过垂髫之年,小的尚是牙牙幼童,根本对他构不成威胁。
肖瑧倒吸了一口凉气,但一时间竟然也是万分无措,绝望地望向了皇后,皇后又以同样的目光望了回来,沉重加倍。
皇帝扬扬手,示意那老太监拟旨,遵照执行。
肖珏嘴角无可察觉地扬了起来。
众臣有替肖珝惋惜悲愤的,也有暗暗与肖珏交换着胜利眼神的。
举朝震颤,只唯有包正平波澜不惊地站在原地,似乎那即将被除去太子头衔的人与他毫无关系,也与他最心疼的女儿包林林毫无关系。
站在包氏一边的朝臣们悲也不是,喜也不是,全都不知道摆出什么表情才好,只能齐刷刷地低着头,与包正平一般沉默不言。
肖瑧甚至是希望这个他平时最讨厌的人能够说句话,也许就能扭转乾坤,改变这局面。但很明显,包正平并不淌这浑水。
眼看着圣旨已落笔成书,玉玺将落印其上,肖瑧再是孤注一掷地朝着皇帝大喊:“我有证据!我真的有证据!大哥他在临走前,就对张旦说过他会日日写信回来的!”
握住玉玺的手停顿了一下。
“他既然有这心,怎可能会只寄空白信笺!”肖瑧声嘶力竭地喊道,“所以必然是被人调换了信件……”
“空口无凭,你说什么难不成父皇就要信什么?”肖珏讽刺,明显有些迫不及待看着肖珝一切落空了,“要证据,你有吗?你,有,吗?”
一声洪亮声音自殿外传入。
“行啊,要证据,我这里有----”
第81章 废黜(下)
----张旦的声音。
皇帝搁下玉玺,下意识地遮了一下双眼,就怕看到张旦又涂脂抹粉地跟个鸡蛋似的出现在他面前,亮瞎他的双眼,再度刺伤他脆弱不堪的这具身体。
但好在今日张旦没有招惹胭脂粉饼,干干净净地从殿外步入,竟然还能看出三分美男子的气质。
肖瑧像是终于看见了希望,泪眼汪汪地瞥朝了张旦,第一次也觉得张旦长得还不错。
果然人都是貌相的动物,以前瞅着张旦一言一行都觉得他不是那么靠谱,现在他走上前来的每一步都走得落地生莲。
“你一个小小的东宫侍卫首领也敢来此处,怕是嫌命不够长了?”肖珏冷笑,笑着笑着眼神却不小心瞥见了包正平的脸,却发现包正平竟也嘴角带了一分浅到几乎微不可见的笑。
他的心一下子深深坠下。
这件事他没有十足的把握,但每一个环节也是认真筹划了的。包正平这种表情,张旦的突然到来,难道是那个环节出了差错,还是被人抓住了把柄?
张旦端端正正地跪于殿前,又认真道了句:“皇上,我有证据证明太子的信笺被人调换了?”
“何证据?”
张旦从怀里取出一封信件,双手托着。
那老太监慌慌张张地跑了下来,取过信件,又折身回到皇帝一旁,拆信,递给皇帝。
皇帝取信笺,展开,认出是肖珝亲笔写予他的,应该在出征前留于东宫的。
信中肖珝言辞恳切地坦诚了他替肖瑧北上的行为,此举纯属无奈也任性所为,期望皇帝能予以理解他与肖瑧之间的兄弟情深。又言及若是不幸在战中罹难,望皇帝能妥善安妥东宫中诸人,尤其是太子妃,还得好生安抚皇后情绪。最后表示会每日一封信送回东宫,汇报行军和战况。
末了,肖珝写道:“为防有人窃了信件,每封信笺内第二十个字乃标记为序,藏于文中,父皇可查。”
皇帝看完信,神情凝固,悄声问身边老太监:“总共有多少封信?”
老太监亦小声回:“回皇上,共有二十九封。”
“已经离开二十九日了……”皇帝浅浅回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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