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争吵怒骂,但这样双方赤裸裸地摊开底牌,才是真正地图穷匕见、再也没有周转的余地!
镇北王不甘地咬着牙,忍不住把百里芸的意见说了出来:“之前长公主曾经说过,西北敬献贡品,皇上会释以善意,大家一步一步慢慢沟通……”
太子屠果不耐烦地打断他:“可你现在已经把这一步骤省过去了,不是么?”
镇北王竟是无话可说!
太子冷冷道:“既然王爷主动提及姑姑,孤也就多说两句。姑姑之前主动为父皇和西北绸缪,想要尽力予以转圜,取得一个皆大欢喜的局面。那是她一片好意。但孤和父皇与姑姑的情分虽深,这份情分却不是谁想占就能那么容易占的!既然王爷主动拦下孤,双方已经正面相遇,以后的事就不必让姑姑一个身怀六甲的女人再多操心了!王爷,您说是不是?”
镇北王一张黑黑的老脸差点让太子给臊红。
他拓跋家的儿媳妇,怀着七八个月的沉重身孕为西北操心,反而还让谈判对手提醒他家要心疼!
他也没打算扯上小儿媳妇一起操劳,占溪桑跟皇帝交情的便宜啊!可不知怎么的,被太子这么几句话甩过来,脸好疼!
镇北王到底还是把所有咽不下的情绪都强自咽下了:“太子的意思,本王知道了。这件事要如太子的意实在是不太可能,本王跟属官们再仔细商议吧。不过……”
镇北王抬头又盯了屠果一眼:“太子可能保证,您的意思与皇上的意思并无二致?”
屠果呵地不明意味低笑了一声:“这个嘛,早早说清楚也好。”
“的确,父皇比孤心善。他的心里比孤更装得下天下子民。可王爷,您要知道,这天下迟早是孤的。而父皇,若让他在天下和孤之间做个选择,他不一定会选天下。”
屠果说着这句话,笑看着镇北王的一双美丽至极的眼睛一点温度都没有:“所以,别指望因为什么天下万民,孤跟你说的狠话,父皇会站出来驳我。他是孤的父皇,不会允许任何人欺负他的儿子。同样,孤也不会允许在大周的国土上,还存在着这种不臣服于他的臣子,挑战他的威严!”
百里芸完全不知道这天晚上发生的事。第二天早上起来晨练,屠果小奶狗一样蹭上来扶着她胳膊陪她说话,她也当他说的是白天他和拓跋猎都说是“相谈甚欢”的那一次。
屠果三言两语就把情况大概给她解释清楚了,然后就温言软语地蹭着她的手道:“姑姑你看,这事儿其实挺简单的对吧?姑姑就放心吧,西北没退路,少则三两年,多则五七年,他们肯定会妥协的。兵权他们不敢放,放的肯定是政权。我跟父皇也不会过分了。姑父他们家的日子不会走下坡路的,姑姑放心!”
百里芸读过中华上下五千年的史,这种大势一眼就看得透。屠果最初的政治眼光还是她教的。他能看得穿的事,百里芸又岂能看不穿?其实随着大周的不断进步和强盛,这是拓跋氏今后最好的出路。不过是拓跋氏身在局中左右难舍,她又不好点破罢了。
第662章 兄弟打滚
拓跋猎实在看不惯太子腻腻歪歪待在百里芸身边的样子。让下人提前上了早膳,膳罢就让太子走了。
太子这次走是真走。景泰交代给他的差事他已经完美地办完了。并且凭借着对西北足够的了解,这次谈判他也才能坚定果决,坚持自己的立场和方向。
其实谈判时再说得无所顾忌,这里毕竟是姑姑的婆家啊,真要事到临头,他和父皇哪能毫无顾忌?
其实太子心中给西北还藏了第三条路走的。
把西北交给他姑父拓跋猎,以后让他姑姑的孩子当世子,那他有生之年都不会动西北一下。
或者,还会给拓跋弟弟提供足够的粮食,让他把兵马养得壮壮的,保护好到时候肯定会定居西北的他姑姑和她其他的孩子们。
太子走了。那位传旨的礼部官员也要走了。不过因为他要带回去的王府“回礼”实在太多,王府调了两千名西北军将士随行护送。
礼部官员不敢要也不敢不要,前来辞行时跪求百里芸给个指点。
其实也不是真要指点,只是需要长公主殿下给他撑个腰。
没有圣意允准,藩王武力不可轻易出藩地。除非是像拓跋猎之前进京那样,奉旨进京,随身携带符合规制的府兵数目。
可如今,两千西北军要出境进京!
东西是长公主殿下让带的。人是为了护送这些东西才入京的。到时候御史台喷起来,祸闯大了,他这把轻飘飘的骨头可是抗不住!
百里芸想了想,觉得这事儿有点奇怪,就先没答复礼部官员,让他先回去。等礼部官员走了,她才让拓跋猎去问问是怎么回事。
镇北王和世子拓拔谨原本是有意避开百里芸,不让她操心的。所以连拓跋猎都没告诉。没想到那礼部官员明里答应西北军护送,扭头就告到了百里芸那儿去。
拓跋猎都问来了。父子俩也就没瞒他。
原来,两人商量了一夜,觉得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太子都能独闯西北摸到西北底细,他们也不能对新帝和京都的情况两眼一抹黑。
所以,打算让拓拔谨混在随行护卫里,一路亲眼看看大周各地的民情,看看京都到底是个什么状况。到京都后,也冒一次险,有机会的话见一见皇帝,看看当今圣上到底是不是个可以信托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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