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姨娘怕她落了胎,连院子都不许她出,她是惟一一个知道申姨娘的怀孕的真相的,申姨娘全身心都指望着她,便极听她的话,以至于人一日日消瘦,肚子却一日日变大起来。
时雨看得胆战心惊,回来就不顾避讳,同老太太提了一句:“申姨娘肚子大,人却看着不好呢。”
把魏姨娘激得跳了起来,尖声说:“县君这是几个意思?”时雨免不了同她争两句,可老太太在此事上却对时雨存疑,竟是听不进她的话,只是一意孤行,叫魏姨娘继续照看申姨娘。
程姨娘听她这么说,点了点头,也道:“我请老太太再拨两个信得过的婆子去看顾着些。”
两人原要各自走散,说到这里,难免不得不再去瞧一瞧申姨娘。
魏姨娘的院子本来就有人把守得严密,这些日子看守的人越发多了,不知道的,还以为里头住着的是什么重犯。
申姨娘如今是惊弓之鸟,孕妇本就多思,外头又日夜有人守着,唬得她神思不属,原先还有些圆润的脸盘都消瘦下去了,魏姨娘又拦着她不叫她用脂粉,整日只是脸黄黄的躺在床上,瞧着十分的憔悴。
两人来的时候,屋外却连个丫鬟都没有守着。时雨皱了眉,要斥责下人们没规矩,忽地被程姨娘拉住了手,躲到了檐下。
她这才看见帘子拉着,里头却有魏姨娘的声音。
她气急败坏地道:“整天就知道哭哭哭,大夫我都给你找好了,有什么好哭的?”
另一个细弱些的声音却是申姨娘的,她哭道:“姐姐,我日日都害怕,万一老太太和县君发现了,我怎么活得下去啊!”
魏姨娘冷声道:“你别自己吓自己了!这世上除了你我二人,没人会知道孩子的生父是谁!我已经把那人处理了,你且安心吧!”
时雨听着二人的话,一瞬间,心像是跌入了谷底。她和程姨娘对视了一眼,皆看见了对方眼里的震惊。
里头申姨娘还在低低啜泣,道:“我这些日子愈发的做起噩梦,一会儿梦见国公来逼问我,一会儿又是那人来索命----我、我害怕呀!”
魏姨娘咬牙说:“既然都是死人了,如何能害你?过两日,我就带你去栖霞寺拜拜,去去晦气!”
里头的人又说了几句,二人却不敢再听,忙又出了院子。程姨娘再怎么也只是个后宅妇人,叫听见的事情唬得魂飞魄散,紧紧攥着时雨的手,连声说:“怎么会这样?这可怎么好?”
时雨摆了摆手,示意她不要再露出来,低声说:“过两日去栖霞寺,我会弄清此事。”
程姨娘原本不知所措,对上她沉静的神色,蓦地安静下来。时雨拢了拢披风,微微呵出一口热气,眼见着雾气消散在了空中,她才转身匆匆走了。
第41章
翌日,魏姨娘就回了老太太,说是申姨娘几日梦魇,窗外栖霞寺的高僧最是通灵,想要与申姨娘一同去拜拜。
老太太起先还皱眉说:“她肚子都那么大了,怎么好再往外走?你去也就罢了,她便不需出门。”
魏姨娘歉然道:“都怪侄女照看不周,申姨娘这些日子又是忧心国公爷,如今天气冷了也额外难捱,大夫也说是忧思过甚,横竖日子还不曾到,太太还是允了她这一回,方才能给老太太生下健健康康的孙子来。”
她说到孙子,又说到儿子,便是瘙到了老太太的痒处,很快便应下来。
哪里知道时雨那边听说了,也懒懒过来回了一句:“栖霞寺在城外,孙女许久不曾往外去了,还想叫老太太开恩,好让我去给父亲祈福。”
就这样,一门的女眷,除了老太太年纪大不便走动,便择了一个好日子,一同坐上马车出门去。
申姨娘心里有鬼又有愧,因此总是怯怯的躲着不爱见人,她身子笨重,不方便与人同车,魏姨娘落后几步未曾过来,时雨见她由着几个丫鬟托着,扶着腰踏上小凳要上马车,便也站到一侧,略搭了一把手。
申姨娘知道,自己若是生下儿子来,头一个威胁到的就是眼前时雨的地位,又有魏姨娘背后的煽风点火,因此对于时雨十分的忌惮,不着痕迹收回手,细声细气道了一句:“多谢县君。”
时雨站在马车边上,手拢在袖子里,她生得细伶伶的,眉眼俱是小巧而秀气的,只是神色常常带着一丝淡然,才不至于叫这过于好看的脸显得小家子气。她抬一抬眉毛,冰雕美人似得神色忽地活泼起来,笑吟吟瞧着申姨娘说:“不必客气,倒是有话要问姨娘。”
她不等申姨娘回话,就说:“八月十九那天晚上----我院子里丢了东西,去园子里找了,姨娘可曾看见了?”
申姨娘略一思索,她并不像往日表现出来的那样软弱由着魏姨娘摆布,实是个聪明的女人。她很快就反应过来了,时雨说的是什么事情,脸色猛地白了,脚下一晃,勉强立住了,盯着时雨看。
时雨见状,便愈发肯定了她便是那晚在园子里头同人偷情的那个人。可是当日那人言语放恣轻佻,提起程姨娘也全然是不屑之情,与如今面前这个战战兢兢的女人,简直一个天使一个地下。
她微微一笑,道:“姨娘许是不爱与人说话,寺院里头倒是清静。”说罢便转身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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