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生良唇角扬起,撑着一口气,顽强回道:”姑娘想要主控自己的人生、感情,生良亦是。所谓志同道合,莫过于此。只要姑娘一日未许夫家,生良就愿意去争取。“
就在此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敲门声,紧接着,老门房沙哑的声音骤然响起。”大人,时候到了,该准备点卯了。“
符生良背过身,轻咳了一下,调整了声线,再开口,已然恢复了往日老成持重,”知道了。“
门外老仆应了一声,就退下了。
待到脚步声渐渐远去,云西这才继续说道:”大人——“”云书吏,“符生良抬手打断。
只一转眼的功夫,他就似变了个人。眸光幽深,浓眉微皱,自带一种迫人寒气。再没有之前的温静,只剩下一片气派,不怒自威。”即将点卯,私事下次再谈,速速去应名吧。“
云西不禁在心里白了他一眼。
不过事实上,他这一波回击,操作得很是漂亮。
平心而论,她很愿意给他点个赞。
勉强咽下了这一口气,云西躬身告辞,大步退出屋子。
她没有回头,自然也没有看到,身后的符生良投来专注而幽深的视线。
经过院子,正干着活的老仆人忙里偷闲的,用异样的目光还扫了她一眼。
她并不在意,所以完全无视。
不料刚穿过知县宅院的月亮门,却暗暗吃了一惊。
前方距此不远处,立着一棵树干粗壮的果树。
时值冬日,果树上无花无叶,也无果。
光秃秃的枝丫肆意向澄澈夜空伸展,夜空繁星熠熠闪烁,清晰明净。星星穿枝过桠,覆在树冠上,恍惚间让人有种错觉,觉得那三三两两的星辰,似是挂在果树干枯的枝丫上的果实。整棵树嵌了碎宝石般,清辉流转,宛如梦幻仙境。
而在这整副画作之中,立于树下的一抹飘然白影,最是出尘。
白影背对着她,傲然站在树下,丝薄柔滑的月白色衣摆被夜风轻轻扬起,荡漾波动,仿佛能驱散影的黑暗。
云西的心跳蓦地停了半拍。
隔着一层薄薄夜幕,一袭素白衣衫的云南,翩然玉立。
即便看不到他的脸,这样的场面也美得足够摄人心魄。
她默默的停住脚步,静静的凝望他,舍不得发出半点声音,似乎他真的是谪降的仙人,稍一惊动,就会飞回太霄之上。
她又想起了刚才的情景。
面对着符生良,她本想更直接的说,不要追求我,我已有了意中人。
她本就不是真正的云家人,不会因为什么家仇未报而誓不成婚。
她的原因只有一个,此时此刻的眼前人。
但她不能说,无论是对符生良,还是其他任何人。甚至面对她自己,都不能再深入多想半分。
无眠的那一夜,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久久不能安睡。
因为她的心,忽然间就空了。
这还是穿越以来,她第一次真正的感觉到害怕。
假如让他知道了自己的情愫,他肯定会立刻捡起鬼魂的身份。尘归尘,土归土,永远的离开这个世界,来断绝她所有的妄念。其实,就连她自己,也过不去身体的这道坎。
云西缓步向前,徐徐走到云南身边。
或许这一切的一切,都不重要,她能够想通,也能够接受现实。
距离一年期满,还剩下几个月。可即使云南最终恢复了肉身,他的身体状况,也已注定,他终身都不能再和别人亲近。
这样的结局,都是都是拜她所赐。
是她任性的毁了他本来的人生轨迹,那么,现在也由她来陪伴他一生吧。
哪怕终生都不能亲近,终生没有普通男女恋人那些经历,她也心甘情愿。
不为赎罪补偿,不为其他任何,只因为,她已不想再过没有云南的日子。
云南微微转身,侧眸看她一眼,白皙清俊的脸上没有任何波澜。
云西这才略略放心。
看来他的状态已经完全恢复。
她踮起脚,轻盈跃到他面前,活泼宛如少女,”你不好奇我和他说了什么?“”不必问,我也知晓。“他答。
云西不由得耸耸肩,挑着眉毛,很是感慨着说道,”得,这一恢复元气,就有力气装比——“
脏话刚要冒出嘴巴,便被喉咙生生咽了下去。
她简直都要为自己的文明好习惯鼓个小掌了!
谁知掌还来及拍,她就哎呀的一下痛呼出声!再挥起爪子护住额头,却为时晚矣。额上早已重重挨了一击爆栗,疼得她眼泪都迸出好几滴!
她捂着额头,机械般的猝然转头,恶狠狠的瞪着云南,”臭云南!本姑娘在此郑重的警告你!下次再弹我,我就说脏话!弹一下,说十句!“
云南凤眸微转,不屑的瞥了她一眼,冷冷道”说一字,弹一下。“
云西额上顿时滑下三根黑线,嘴角抑制不住的抽搐起来。
她无奈扶额,咬牙切齿道:”行行,你够狠,欺负我算术没你好是吧?算你够狠。“
云南却没有听见一般的直接转了身,径直离去。
云西不服气的眦了龇牙,嘁起鼻子,重重冷哼了一声,也快步跟了上去。
顺利点过卯,云西跟着云南走进刑房。
冬日的清晨,天还蒙蒙微亮。云西一口气燃了四五盏油灯,可还是觉得摆满书架案宗的刑房太过昏暗。
云南屋中最大的一张主桌前,俯身坐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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