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就知道是哪本书。
百年孤独。
她已经看到一半,翻动书页的时候,小心翼翼的,担心惊醒了他。
江竹没说话,转脸看着她。
唐葵看书的时候很专注,速度并不快,慢吞吞的,一手捧着书,一手压着书页。
阳光已经悄悄的移走了,她黑色的头发垂在肩上。耳旁有一缕,弯弯曲曲的,乱的倒挺俏皮。白皙而毫无瑕疵的皮肤,柔软的脖颈,眼睛中像是有光,温柔而坚定。
江竹悄悄地翻了个身,目不转睛地望着她。
虽然还有那么多的事情等着他,还不知道医院那边如何处理……但此刻,他决定什么也不想了。
嘶啦。
一个不小心,掀开书页的声音大了些,清晰地在房间中响起。
唐葵悄mī_mī地回头,与江竹对上视线。
“你醒了啊?”
唐葵把书放回原地,站起来。
江竹掀开被子,唐葵吓了一跳,急忙回头,江竹闷声说:“转过来吧,我没脱衣服。”
他穿上拖鞋,长长地伸个懒腰。
难得有这样安稳的睡眠,却是在这个时候。
门外忽然响起敲门声,郑教授的声音传过来:“江竹?”
江竹过去给她开门,郑教授说:“我方才给你父亲打了电话,他说——”
目光触及到唐葵,她面带诧异,看着两人衣着齐整,脸上又带了笑容,放缓了声音,说:“葵葵今天怎么过来了?江竹也不提前说一声,我好提前准备一下。”
唐葵忙说:“不麻烦您,我就过来看看江竹。嗯,你们有事情先说,我要回家了。”
说着,她倾身去拿搭在旁边椅子上的外套。
江竹站在一旁,也没有挽留。
若是平时,必然是留她吃饭的;只是今日还有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要处理……
“我送你吧,”江竹说:“可别嫌弃我眼上顶着这一块。”
发生这种事情,也是郑教授所始料未及的。她客套地又挽留几句,倒不坚持,只嘱咐唐葵以后有时间,常来坐一坐,目送二人出了门。
等到了家,唐妈妈面带愁容,手中原捧着一杯茶,看到唐葵进来,放在桌子上,问:“今晚上江竹送你回来的?”
唐葵应一声:“妈妈,今晚上我做饭吧。”
说着,脱去外套,就要往厨房里走。唐妈妈站起来,跟在她后面,问:“你看到那些新闻了吗?”
“什么新闻?”
唐葵一愣。
唐妈妈说:“都给我推送好几条了——你一条也没看到吗?”
唐葵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机也没电了。
插上充电器,开机,饭也顾不得做。
她微博上关注了一个本地的大v号,发的都是些发生在周边的事情。点进去,目前最火的一条,题目起的耸人听闻。
《某三甲医院医生手术失败,家属大闹医院》
《未经家属同意,医生擅自动手术致患者死亡》
……
诸如此类,每当出什么事情的时候,都是媒体的一场狂欢。一篇文章发出来了,闲着无事的当地人收到推送,一看,呦呵,这不是家附近发生的事么?粗粗看上几句,看这说的有几分道理,写报告的人站哪边,他就站那边。
转发,点赞,评论。
狠狠地骂上一句,“这黑心医生!”
其实那报道,也不过囫囵吞枣地看了,脑子里哪里还记得什么。只记得配图上,头发花白的老人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手干的像树皮。
害的人独生子死了,老了孤家寡人,多可怜呐!
看那医生,赚那么多钱,还治不好人;治不好就算了,还把人给治死了,真可恨!
一天受到欺压的气,都在这骂声中出了。
唐葵有些发愣。
她记得之前卫生部发过对应的条例,在无法联系到患者家属的情况下,医生可以经向上申报之后代签,积极施救。
怎么江竹这么做,到了某些人笔下,却成了“不联系家属,擅自代签”?
唐葵想不明白。
偏生一水的对倒——
倒引不起大媒体的关注,这件事情也就在本地的社交号上传播。或许是为了让事情更具有戏剧性,更有看点,甚至有媒体放上了江竹的照片——
还是在s医大任教时的照片。
长身玉立,表情淡漠。
也不知媒体从哪里来的消息,甚至还把他是郑教授儿子这样的信息也抖了出来。高中时候学习优异,就读于s医大,后通过申请在美国就读,获得医学博士学位。归国后进入省中医院,曾在s医大代过课。
比唐葵知道的还要详细。
下面的评论也乌烟瘴气。
“一看就知道靠脸吃饭。”
“还什么‘s医大男神’,是教书去的吗?骗女大学生的吧?”
“你说他这去美国还进省中医院的,连这么个手术都做不好,该不会是靠关系的吧?”
唐葵越看越气,咬着牙回复:“你们知道做医生有多辛苦吗?你们这样凭借臆想就胡乱抹黑别人,行为正确吗?”
发出去没多久,还有人私信来骂她。语言用词,不堪入目。
唐葵气的浑身颤抖不止,吓坏了唐妈妈,拍着她肩膀,安抚她:“怎么了?怎么了葵葵?”
唐葵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努力睁着眼睛,泪水不停打转,视线都模糊了。
她搂着唐妈妈,后者轻拍她的背部,像幼时一样安抚她。唐葵终于哽咽出声:“这些人……怎么能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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