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瑾请人帮忙,把鱼开膛破肚地洗干净,这才用盐和调料腌了,拿到镇上去卖。
听说拿回家蒸了就能吃,还有盒子提着十分大方,有人的心思就活动开了。这里的女婿去丈人家,必须带一条五花肉,叫“礼条”,穷人家,或者吝啬的人,花钱少了,买那么一窄条,看着实在不好看,现在若是花同样的钱,买两条鱼拿着,不那么小气,寓意还好,藤条盒子上面,文翰和文瑾还用颜料涂出花纹,很漂亮的样子,看着也舒服,还有的人,不知道走亲戚带什么好,觉得这鱼又肥又大,价钱还不贵,也动心买一盒,于是,文瑾和文翰的摊子一摆开,吆喝两声,顾客就来了。
文瑾不是不肯吆喝吗?对,是文翰吆喝的,文瑾负责收钱。
文翰刚开始也不肯,文瑾便动员道:“你还想读书入仕,将来说不定还能当了一方父母官,难道当众说几句话的勇气都没有,能胜任那么重要的事务?”
一句话把文翰说得满脸通红,他憋了半天:“这不同的。”
“哥哥,你得先练习着,不然,将来见了上司,或者当着众人,你都一副小媳妇扭扭捏捏的模样,那可不行!”
“你才小媳妇扭扭捏捏呢!”
“呵呵,哥哥,我就是小媳妇扭扭捏捏,你不是,你来吆喝!”
见文瑾耍起赖,文翰无奈了,只得点头。
到了镇上,文翰刚开始死活放不开,有人来摊上翻看,他接待时都脸红脖子粗的,幸好第一天,文瑾亲自杀的鱼,两人只整理了十来盒,虽然没怎么吆喝,到了下午还是卖完了。
第二天是个集日,他俩一下子杀了上百条鱼,这些不吆喝不行了,文翰第一声,叫的跟蚊子叫似的,可看着别人家生意红火,他有发急,不知怎么忽然憋出了一嗓子,有了第一声,就有第二声,慢慢竟然自然了。
文瑾低着头,只管收钱,看货,自始至终,都靠文翰来卖。
文翰真不愧是当哥哥的,一句埋怨的话都没说她,有时候怕她站累了,人少的时候,还让文瑾:“你蒲团上坐会儿,歇歇腿。”
越到年前,他俩的鱼卖得越好,到了腊月二十六,不是集日都卖了上百条。
池塘里的鱼,发现去吃食,厄运便来了,一下子不好抓了,二十八这天,费了老大的劲儿,文瑾一天都皱眉想招儿,二十九这天,她让早起的史大爷帮忙,把通气口封了,等文瑾文翰起床打开口儿,鱼一下子就涌了过来,还有憋得翻了肚皮的,文翰一面夸赞文瑾,一面迅速捕捞。请来帮忙的程昱兄弟,则快手快脚地杀鱼,清洗,文瑾腌渍后扔在干净的篾席上,很快鱼就冻成了硬棍,从卯时初,一直忙到辰时末,他们才把所有的鱼装进盒子里,放到驴车和牛车上。
为了方便,文瑾请大山伯帮忙,买了一头性格比较温顺的驴子,文翰现在已经学会了赶车,程昱家有头牛,也套好了车来帮忙,文翰和他俩讲好,帮忙把鱼卖掉,管一顿午饭,兄弟俩每人十个铜板,另外还给两条鱼,程昱兄弟特别高兴。
钱先诚在炕上坐了两天,心里也不平静,既然家里不缺钱,那他就可以不用去给人做帐房,在家边耕田边读书最好。儿子、侄子还有老婆每天都忙碌个不停,他也不能干坐着呀。
这天早上吃过饭,韦氏煮好了猪食,他主动过来提起木桶:“我来,我来。”
“不用,不用,这些粗活,还是我来吧。”
“他娘,我今后不想去做账房了,就在家种地,念书,你说好不?”
韦氏愣了一下,随即喜笑颜开:“好呀,好呀。”她才舍不得丈夫去别人家,看人眉高眼低,再说,一分别就是好几个月,思念的日子也实在难熬呢。
怕丈夫不会干,钱先诚挑着担子,韦氏在后面跟着,两人一起去了猪圈那儿。
钱先诚拎起一桶猪食,就准备全倒进食槽。
“慢着。”韦氏急忙拦阻,她拿起木勺,一勺一勺地往里倒,嘴里还教着,“天冷,一下子倒进去,很快凉了,猪吃了不好,也不爱吃。”
“哦!原来还这么麻烦。”钱先诚说着,拿过老婆手里的木勺,有样学样。
“你去喂小猪吧,你听那边叫的凶的,都急的不行了。”
“呵呵呵”钱先诚很听话地照着做了。
“咱家怎么只有一头大猪呀?”看着一群三四十斤大的猪在一起挤来挤去的抢,钱先诚很奇怪。
“其他都卖了啊,过年呢。”
“那这头?”
“这是一头老母猪,二月里就会生猪崽了,你没看它肚子老大呀。”
“哦,哈哈”钱先诚觉得十分新鲜。喂完猪,他背着手四下转了转,视察这片属于自己的土地,韦氏在身后陪着。
“哎,他娘,怎把苜蓿挖了”钱先诚吓了一跳。
“文瑾见养鸭赚钱,明年想多养些,反正鲜蛋卖不完,就腌成咸鸭蛋,王善人那里有多少要多少呢。”
“这孩子,钻钱眼了,怎么满脑子都是钱呢?”
韦氏一愣,觉得男人说话很难听,她耐心地为侄子辩解:“文瑾说,努力生产,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总之是有粮有肉,百姓才不挨饿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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