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氏哪里看不明白韦氏的意思?但她确定钱先诚是个糊涂的,便清清嗓子,插言道:“先诚,你哥为了你,恨不能掏心掏肝的,你瞧瞧你都做了什么?一家子吃香喝辣,还不领情。”
“我没有!”钱先诚这句话,说得非常没底气。
“还没有?你哥去县衙,想打点上下,你都小气的……”
“倒茶!”焦氏的话没说完,就被钱先贵制止了。
焦氏委屈地端起茶壶,象征性地给每个茶盅添了几滴,偷眼看男人的脸色,继续嘟囔:“我难道说错了吗年前,妹夫家天天吃鱼,二弟也没送你几条,咱家人吃不吃无所谓,可你在县衙的同事,还不得应酬应酬?”
钱先贵把眼光转移到弟弟脸上,眼神里有责备不满,还有殷切希望。
钱先诚受不了这样的注视,脸色尴尬地说道:“大哥,你想要鱼,只管去捞就是。”
“二伯,你也太小气了,咱应该捞好送到镇上来,不然,大伯来咱家,到底要不要带礼呢?”一家人都想起了夏天的时候,文瑾教给亮曦讽刺钱先贵的打油诗,脸色都古怪起来,钱先诚夫妇抱歉里还有些羞惭,文翰却憋不住笑。
第五十九章 教唆
钱先贵气得黑了脸。
文瑾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大房一家,再说,她不乘胜追击,大房肯定会卷土重来的,只听她继续说道:“二伯,大伯的好意,你怎不知报答呢?想想姑姑和姑父,守着大水坑三年,大伯也不说帮着出个主意,让她养鸭养鱼来致富,而是悄悄做手脚换给咱,这情义,你可别忘了。”
“大人们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儿,懂不懂道理?和文翰出去玩去。”焦氏训斥文瑾。
“大伯母,我才多大呀,自然不懂道理,收了礼都不知道还礼呢。”大房一家,从来都收礼不还礼,文瑾的话刺得他们没法装下去。
“钱文瑾!”焦氏怒喝。
韦氏总算反应过来,悄悄拉了一下男人衣襟,然后焦氏告辞:“伯母,我们这就回去了。”
钱先诚已经根本没了主意,慌乱地站起来,看到老焦氏气得发黑的脸,本来想说两句道歉的话,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讷讷着一声也没出,就那么慌慌张张地往外走。
钱先贵气得头顶冒烟,他以为,自己当了官儿,二房的人还不低头弯腰巴结不止?没想到二弟如此迂腐,钱文瑾还是那么桀骜难驯。
走出大房的家门,钱文才追出来,对着文瑾“呸!”地吐过来,可惜底气不足,口水掉到了自己的衣襟上,钱文艳赶紧跑过来,用帕子帮弟弟擦干净,嘴里恶声恶气地骂着:“你跟她个下贱坯子置什么气?有人生没人养的。”
钱先诚和韦氏立刻不愿意了,两人同时沉下脸:“文艳,怎么说话的?”
钱文艳一抬下巴,本来就站在台阶上,这下连眼睛都看不见了,给人一个长脖子:“我就这么说话的,钱文瑾吝啬成性,不懂孝道。”
“二伯母,你听见了吗这都叫吝啬成性,光收礼不还礼的叫什么?”
“铁公鸡!”文翰接了一句,虽然底气不足,声音有些小,但却清清楚楚地让大家听见了。
“不是铁公鸡,这叫胶水公鸡,非但一毛不拔,还会粘了别人的东西去。”
大年初一人多闲哪,这一吵起来,都过来瞧热闹,见文瑾说的有趣,都笑起来。
钱文艳气得跺脚。
韦氏赶紧制止文瑾,让她不要再说了。
文瑾十分憋气,忍不住哭起来:“年前,我和文翰哥哥给大伯家送鱼,他们不还礼不说,还嫌少,有这样的亲戚吗?到了现在,又说我吝啬,难不成跟前两年一样,咱家住草屋,喝稀粥,天天饿肚子,大伯家穿绸着缎,细米白面,那才叫不吝啬?”
焦氏在屋里听见外面声音不对,急忙跑出来:“钱文瑾!”
文瑾不理她,只管呜呜哭诉:“二伯母,大房的意思明摆着,不管咱们吃多大的苦,受多大的累,都必须把收成拿出来贡献给他们,容不得我们有一点点好过,你和二伯还看不出来吗?”
“文瑾----”韦氏想说不是,可事实就是如此呀,想想几年吃的苦,她忍不住也哭了。
焦氏看着街坊对她指指点点,更气韦氏竟然也跟着闹腾,她张嘴刚想训斥几句,钱先贵跑了出来,对着文艳就是一句:“回去!这么大了,还不省事,看把弟弟气哭了。”然后扭头对着众人拱了拱手:“小孩子不懂事,瞎说的,大家散了吧。”
焦氏一看女儿张嘴欲哭,赶紧把她拉着进去了。
街坊都不好意思了,纷纷散去,他才狠狠瞪了钱先诚一眼:“你做什么吃的”说完便进了大门。
钱先诚张嘴结舌,又羞又怒。
“咱们来拜年,简直是自取其辱。”文瑾发狠道。
韦氏不知该说什么,默默地牵了她的手,拉着她往山窝方向走,钱先诚也觉得一股气堵在胸口,哪里还忍心责怪文瑾?只觉得大房。
看热闹的的人十分同情文瑾,悄悄叹气:“唉,这没爹没娘的,就是可怜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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