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直后将双手背在身后,学着以前花老爹的模样,义正言辞地喝问:“来者何人,报上名来!装神弄鬼的算什么君子!”
柳下白闻言小声嘟哝:“一看就知道人家没想过要当君子。”
那面具人似乎也有点无语,杵在那里久久都没有出声。
花琼被他阴沉冷漠的模样唬得汗毛直竖,又想起他大模大样登堂入室,自己却毫无察觉,不觉心底一虚。
“英雄你哪里人啊?是不是不小心迷路了啊?不如我派我徒弟送你回去啊?”花琼殷勤地说着,又想去拉柳下白做挡箭牌,却见他不知何时跑到床边,正死死地抱着床柱不肯松手。
“孽徒啊!”花琼痛心地跺脚,“你个臭小子,就知道关键时候掉链子……”
“给老子闭嘴!”忍隐后暴发出的声音有着别样的震撼力。
花琼听得心头飘火:“死小白!有胆再说一遍,你是谁的老子?!”
柳下白抱着床柱委屈地道:“师父,刚才的话不是我说的。”
花琼大怒:“狡辩!不是你说的还会是……呃,嘿嘿,我闭嘴,英雄请讲……”
“……”面具人一身宽大的黑袍,在室内昏暗的灯光下看来尤其神秘。他脸上的表情被面具遮挡,只露出的一双细长的眼睛里,但那双眼睛里却是凶光闪烁。“有胆再喊老子一声英雄,老子让你变烈士!”他的声音阴测测的,仿佛来自最穷凶极恶的地狱。
正文 人妖
这是……什么状况?花琼脑子里纠结成一团,开始怀疑自己的耳朵。
莫非英雄这个词其实是骂人的?花琼深受打击,刘叔说得没错,江湖险恶啊,人心果然深不可测!
“师父,这就是马屁拍到了马腿上!”柳下白有点儿幸灾乐祸,谁让她刚才不搞清楚状况就吼他来着,徒弟也是有自尊心的!
“好吧,你就直说你有何贵干吧。”花琼心灰意冷,拉了条板凳一屁股坐下,“要钱没有,要命的话……我们再商量商量?”
“妈了个巴子的!老子不过想路过看一下就走,你个死人妖唧唧哇哇耽搁了老子半天时间……#¥amp;*#@……”那面具人才不理会花琼的心情沉不沉痛,一口顺溜的脏话宛如滔滔江水般喷薄而出。
他脸上是青面獠牙的面具,不说话的时候,满身充斥着森冷与神秘,令人在惧怕的同时不知不觉地产生敬畏之心;可他一开口,满口粗暴又连绵不绝的脏话,直叫人风中凌乱。
过了许久,面具人似乎是终于骂爽了,把手往花琼面前一伸,道:“白天把本教不成器的废物弟子洗劫一空的人就是你吧。技不如人是他没用,那些银两和值钱的东西你拿去,不过本教的令牌你还我吧,那玩意儿不值钱。”
花琼虽被他带来的巨大落差冲击得有些呆愣,但还是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机械地从怀中掏出一枚小铜牌放在他手中。
面具人接过铜牌看了一眼,半是欣慰半是抱怨地哼了一声:“还算识趣,早这样多好!”说完,青色的身影便如同水中倒影,风起后漾出丝丝涟漪,待平静时再看,已然消失无踪。
良久,花琼还在呆愣中。
柳下白放开床柱,重新坐回桌边自斟自饮。
酒过三巡,忽见花琼被针扎了屁股似地,猛地跳了起来,朝面具人消失的方向破口大骂:“妈了个巴子的!你刚才骂谁人妖?!”
……
面具人的那句“人妖”,似乎恰恰碰触到了花琼心底最不能碰触的地方,这一晚,注定不能平静。
“站着说话不腰疼!被逼做了十七年的纯爷们!忽然叫你做回女人!连糊弄你的理由都不给你一个!换你你能认命到我这种程度吗!”花琼抱着酒坛猛灌一通,之后又哭又笑地在房里摔东西,摔完碟子摔桌子,摔完桌子摔板凳,好好的一个房间差点被她摔得遍地残肢。
已是深夜时分,客栈里的客人纷纷被这吓人的声音吵醒,不多时便寻到了声音的源头,挤在门口指指点点的围观。
柳下白端着一碗酒站在角落,尽量不让发着酒疯的花琼看到自己,否则还真料不准她会不会把他也当东西给摔了。
客栈掌柜闻讯,一路哭着跑过来求爷爷告奶奶地让花琼别摔了,可花琼哪里听得进别人的话,此刻被酒精一催,她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情绪糊成一团,心底积压的对花老爹的怨恨,一股脑儿地冒了出来,放眼望去,看到的全是花老爹十几年如一日的冷淡嘴脸。
“你去死吧。”
这是她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骨肉之情,养育之恩,末了,她一再克制却仍是这以句话收尾,哀大,莫过于此。
***
花琼一觉醒来,发觉自己在一个陌生的地方。
身下的丝滑的绸缎,头顶是华美的幔帐,床外不远放着一座绣着仕女图的屏风……她记得明明她住的那家客栈又旧又简陋,怎么一夜之间就大变样了?
她拍拍还有些昏沉的脑袋,忽地记起什么似地往床头摸去,顿时彻底惊醒:“我的万金哪去了?!”
“在这里呢,师父!”柳下白拎着个包袱,似笑非笑地绕过屏风走进来,只见他破天荒的穿了身青衣,那青衣上织着暗花,虽不如之前用金丝织花的白衣华丽,但从那面料和剪裁上看,也绝对便宜不了。
花琼确认自己“下半辈子的依靠”没有丢失,大大的松了口气,这才注意到柳下白衣着上的变化:“咦,你不是一直只穿白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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