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房。”
主仆两个进了房,春喜正在扫床铺被,兰猗于花梨木的大案台前坐了,随手拿过茶杯来把玩,对春喜道:“这时辰还不想睡,你先下去罢,有秋落伺候着就可以了。”
春喜是老夫人拨给她的丫头,起初她什么都没想,越来越多麻烦,她不得不猜测春喜到底是不是老夫人派来监视她的内奸,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不可无,屏退了春喜房里只剩下她与秋落两个,她自言自语:“那个郑氏,没来由的为何跟踪我呢?”
秋落拿下她手中的茶杯给她倒了半杯水,捧给她时目光闪烁:“谁知道呢。”
一般的,举凡兰猗开了头,冰雪聪明的秋落必然能洋洋洒洒的说出一大篇方罢休,今个这丫头古怪,兰猗瞄了眼她道:“我觉着,郑氏一定事先知道我去万宝楼见顾先生,她才过去捉奸的。”
话音刚撂,却连声呸呸,哪有自己糟践自己的,改口道:“她才过去找老太太的。”
秋落手指绞在一处,心事都写在脸上了,随便敷衍着:“或许是巧合,她并不知道二小姐你是去见顾先生,她找老夫人过去,只不过是觉着女人家哪有外出吃酒的道理。”
也有道理,可是兰猗就是觉着不对,郑氏身为长嫂,又是大房的人,不该僭越管起二房的事,更何况公输拓是侯爷,自己还是一品夫人,瞧她当时的架势分明就是坐实了自己与顾纬天有勾当的样子,仔细想想,去酒楼的事只有自己、秋落和幼嫦、凤喜知道,难道是幼嫦?亦或是凤喜?
要说凤喜出卖也还有道理,身为奴才,随时可以被收买,幼嫦必不会的,但郑氏为何针对自己呢?初来乍到,与她并无龃龉。
百思不得其解,心里乱麻似的没个头绪,兰猗按了按胀痛的额角道:“凤喜可疑,改天让幼嫦查一查她,若真是她,看我不打断她的腿。”
秋落没有接话,脑袋低着,半晌抬头道:“二小姐别冤枉好人了,告诉大夫人二小姐去见顾纬天的人是我。”
幸好兰猗刚捧起茶来没喝呢,否则非得呛个半死,咚的将茶杯放在桌子上,看着秋落仿佛不认识了似的。
秋落走到她面前跪了下去:“二小姐听奴婢把话说完,我告诉大夫人你去酒楼见顾先生,然后让老夫人去抓你,其实是为了你和侯爷的感情。”
兰猗觉着自己的心智不够用了,实在不懂秋落的用意。
秋落继续道:“当奴婢发现侯爷的马拴在万宝楼门口时,知道侯爷人在那呢,所以二小姐让奴婢使银子让店里的伙计去请顾先生时,奴婢还让另外的人回来告诉了大夫人,然后大夫人才会赶到徐家把老夫人请去的,奴婢觉着,老夫人怪罪二小姐,侯爷一准挺身而出,然后二小姐就会念侯爷的好处,才能与侯爷恩爱和睦。”
兰猗瞠目结舌听完,一掌拍在桌子上,怒道:“你这与剜肉补疮有何分别,莫说我是去见顾先生那个大男人,就是偷着跑出去吃酒,还带着未出阁的小姑子,这都是不规矩,这倒好,郑氏就看了场热闹,老太太就气个半死,回头郑氏一宣扬,整个侯府都知道了我的fēng_liú韵事,侯爷的脸往哪儿搁。”
骂得秋落快把脑袋垂到地上,兰猗忽然觉着有蹊跷,问:“你为何不使人直接去禀报给老夫人,何必兜兜绕绕的经过大夫人呢?”
秋落慢慢抬头看她,怯怯道:“奴婢听说大爷一直对侯爷不满,那么大夫人夫唱妇随,也一定想看侯爷的热闹,所以奴婢这样做是想试探一下,二小姐你看,大夫人果然去捉你了,这就说明大爷对侯爷的不满是真,此后二小姐可要提防大夫人。”
兰猗腾的站起,过去扭住秋落的脸颊,哭笑不得道:“你这个丫头,倒是颇有谋略,可是你这样做虽然探到了大房的虚实,也把我出卖了,此后再敢这样先斩后奏,我就,我就把你撵回家去。”
秋落晓得她是刀子嘴豆腐心,嘻嘻笑着伏地咚咚叩头:“打死奴婢也不敢了,奴婢也是后怕,一旦侯爷没听见外头的吵嚷,不能出来护着二小姐,老夫人不知怎么折磨二小姐呢。”
兰猗重重的喘口气:“亏你还能明白过来,不过你怎么晓得大爷对侯爷不满呢?”
公输措那个人,兰猗毫无影像,只听说了他的名字而已,因为当初是他往狐家下聘的,后来父母提及聘礼的事,捎带就把公输措说了出来,似乎是文质彬彬的一个人,言语得体,礼数周到,若说他对公输拓不满,差不多是嫌这个堂弟不成器,这算不得什么机密,但秋落初来乍到,能了解这些已经不易,是以兰猗好奇。
秋落得意一笑:“奴婢在侯府可是结交了不少人呢,左右打听到的,大爷那个人看着文绉绉,其实一直觉着安远候这个位子他做更合适。”
大宅门的争斗也是司空见惯的,没什么稀罕,兰猗付之一笑,眼下更重要的是,刺伤自己的人为栖兰宫的太监,听公输拓的意思,差不多是姐姐驱使,娘娘庙一场私奔成为姐姐的心头之患,她想杀人灭口了,她可是自己的亲姐姐啊。
忽然想起那首诗——
煮豆燃豆萁
豆在釜中泣
本是同根生
相煎何太急
她于心中默诵,突然鼻子酸涩,将头伏在膝盖上,无声而泣。
秋落不晓得她是为了哪一桩,只见她身子颤抖,忙道:“二小姐如果生奴婢的气,尽管打骂,可别气坏了自己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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