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去了大都,然后宋元澈对她的态度就大为改变,从原来的时而冷清时而暧昧,变得温柔体贴起来。
上一世这个时候的十七呢,他在做什么?
燕灼华皱起眉头,抱膝坐在窗边,努力地回想;却发现记忆深处是一片空白。上一世她察觉宋元澈不喜欢十七,是啊,谁会喜欢一个与自己容貌颇为相似的玉奴时时刻刻出现在自己眼前呢?便譬如有个与她容貌相似的侍女在宋元澈身边,她定然也不会喜欢。
大约是为了不让宋元澈生气,她打发十七去了别处。
已经记不得上一世的这个时候,十七在哪里,又在做什么了。
只是后来她大婚,十七作为她的私产,还是跟着一起到了她和宋元澈新婚的府邸。不过也只是混在下人堆里,充当一个看不清面容的甲乙丙罢了。
新婚第二天见过公婆,婆婆小姜氏即刻便回了南安。
记得她那时候惴惴不安的,却偏要做出满不在乎的样子,一副嚣张的口吻问宋元澈,“怎么才见了一面就急匆匆走啦?我是老虎,会吃人么?”
那时候他是怎么回答的?明亮的月光下,他负手立在花阴里,浅笑道:“你若是老虎,也是一只胭脂虎。”
燕灼华抱住脑袋,把自己缩成一团。
那时候的十七呢?他在哪里,过得好么,眼睛看不到,有没有受欺负呢?
她把头深深埋在手臂间,滚烫的泪水慢慢浸透柔软的衣衫。
这一世,她明明把他留在自己身边了,却好像……并没有能让他过得更好一点呢……
***
“殿下,草民已经竭尽全力了,只是……”
黑黑戈及在说什么,燕灼华只觉得耳边有一阵一阵的尖锐呼啸声,什么都听不清了。
“殿下,殿下……”
燕灼华发现自己躺在了软榻上,丹珠儿和绿檀站在一旁忧心忡忡地看着她。
她勉强笑笑,“我没事。”一张口,就有一股清凉微辣的味道涌了上来。
“殿下只是急痛攻心……”黑黑戈及恭敬地垂着头,一面收着方才给殿下抹在人中的清凉药。
“我没事。”燕灼华重复着,慢慢坐起身来,鼻端的味道让她神思清明,她看着黑黑戈及,冷静道:“方才说到哪里了?你继续说。”
黑黑戈及看了绿檀一眼。
绿檀俯身给燕灼华掖着背角,微不可察地轻轻点了点头。
燕灼华不去管他们底下那些眉眼官司,只是看着黑黑戈及。
黑黑戈及便语气平稳道:“十七公子伤势严重,又失血过多……”
丹珠儿看着燕灼华越来越苍白的脸色,插嘴道:“你便说救不救的好就是了,谁要听你啰嗦那些乱七八糟的!”
燕灼华只是紧紧盯着黑黑戈及的眼睛。
“便是捡回一条命来,也习不得武,练不得剑了……”
燕灼华死命盯着他,似乎不敢相信他说的话。
黑黑戈及咽了下口水,壮着胆子又道,“殿下,草民的确已经竭尽全力……这、这武艺上的事情草民也不是很通,说不定以后也能寻到适合十七公子的武艺……”
燕灼华揪起软榻上的抱枕,狠狠摔到黑黑戈及脸上,怒骂道:“滚!”
你他妈一上来就一张哭丧脸说什么“竭尽全力了”!本殿还以为人没了呢!快他妈滚!
黑黑戈及不知所措地抓着那香软的抱枕,闻言一溜烟往门口跑去,“是是是,草民这就滚!”
“滚回来!”燕灼华掀开被子坐起来。
黑黑戈及把那抱枕挡在身前,小心翼翼又靠过来。
燕灼华看着他熬了一晚,眼窝发青胡茬乱冒的狼狈模样,笑骂道:“让绿檀伺候你吃顿饭,吃完再滚!”
这下,丹珠儿与绿檀都笑起来。
黑黑戈及讪讪地看着绿檀,有点难为情的模样。
“丹珠儿,开箱赏今晚的大夫,凡在的都由赏。”燕灼华往门外走去。
丹珠儿为她披上风衣,虽是夏天,后半夜的雨地里凉风一吹,还是很冷的。
燕灼华把兜帽拉紧,给冷雨一浇,彻底清醒过来。
心事一放心,才觉得腹中饥饿来。
黑夜里两声“咕噜”。
主仆两人大眼对小眼,丹珠儿撅起嘴来,“叫您方才不吃东西,这下现眼了吧?”她知道燕灼华这会儿心情好,倒是敢开玩笑了。
“十七公子就在那里头,哪里也去不来了,要不——殿下先把夜宵用了?”还敢打趣呢!
燕灼华瞪她一眼。
“黑黑戈及方才也说了,十七公子这会儿麻沸散的劲儿还没过,就是过了只怕也要睡上一天,您这会儿去看人家也不知道呀……”丹珠儿打开了话匣子,这一日气氛压抑的,憋坏她了。
燕灼华不理她,仍要往西厢走,才要抬步,就见两个小丫头陪着一个人从院门口走了进来。
燕灼华一看那人身形便认了出来,还不等她说话,丹珠儿已经惊喜地叫了出来,“朱玛尔姐姐,你可算回来啦!”
朱玛尔带着一身雨夜里归来的湿气与凉意,快速走到燕灼华身前,待要请安,已经被燕灼华扶着胳膊拽了起来。
“这趟辛苦你了!”燕灼华拍拍她的肩膀,肩头已经彻底湿了。
朱玛尔揉揉鼻子,耷拉着眼皮,仍是一副看似迷糊的样子,“奴婢有什么辛苦的。”
燕灼华抬头又看了一眼西厢的青布帘,拉着朱玛尔转身往回走,“来,进屋说——丹珠儿,去上壶热的酥油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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